凌晨。
天还未蒙蒙亮。
伸手不见五指。
顾晓晓陷在梦乡中，睡得一脸香甜。
林三宝嘟嘴，推嚷着她的肩膀。
“娘，咱们今儿不是要去镇上赶集的嘛，快起来啊。”
耳边的声音就犹如苍蝇般，嗡嗡嗡地叫个不停。
顾晓晓捂住耳朵，翻身过去，嘴里还在呢喃着：“哎呀.....再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早早就起来，并且锻炼完的林二宝，擦着脸上的汗水走进来。
瞧了眼还在床上赖着不肯起来的某人，冷不丁地说：“你确定要再睡？牛车可不等人。”
此话一出，赖着不肯睁的眼睛，刷的一下睁开！
“快快快！快穿衣服！”
顾晓晓手忙脚乱的把衣裳往身上套，又火急火燎地去洗漱。
她可不想费那老劲，翻山越岭地去赶个集。
望着那匆忙的背影，林二宝那冷冰冰的眸子中，荡起一丝丝笑意。
他这个娘，很早以前就是这样。
能坐车绝不走路。
能躺着绝不坐着。
总之，能歇就歇。
林三宝抓抓脑袋，一副憨憨的模样。
“二哥，你好厉害！我叫了娘好几次，她都不肯起来，你一叫娘就起来了。”
林二宝睨着，“这个就是脑子，只可惜你没有。”
林三宝：“……”
呜呜呜……
二哥真的好讨厌！
一碗米粥下肚，顾晓晓拿过背篼，嘴里咬着个包子，又抓了个在手上。
“秀莲，我出门了！”
“婆婆，您慢点儿，别噎着。”
王秀莲挺着肚子，追着走到门外，目送三人离开。
“叮叮当当……”
牛脖子上的铃铛。
声声脆响。
悠扬地回荡在寂静无声的夜色中。
牛车在山坳村村头处停下。
掏了三个铜板，递到刘叔手上，顾晓晓带着林二宝，林三宝坐上了牛车。
“今儿是去镇上做什么？”
赶牛车的刘叔，熟络地打着招呼。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刘叔对顾晓晓有了很大的改观。
林赵氏改了以前的那些臭毛病，人也变得好相处许多。
刘叔是个慈祥和蔼的老头子，之前四宝‘身染红疮’的时候，刘叔也帮了不少忙，顾晓晓和这样的老人说话时，不由自主地带了三分善意。
“四宝这几天不上工，我去把人接回来。”
两个月前对外说的是林四宝不幸染上红疮，去镇上看病，被医馆留下贴身照料了些日子。
后来“病”好之后，又一致对外说是林四宝被郑氏学堂的郑先生瞧上，留下当了个书童。
听见顾晓晓这么说，刘叔慈爱的笑了笑，“四宝那孩子，我瞧着就挺喜欢的，也难怪郑氏学堂会收他当书童。”
“四宝长相随他爹，长得眉清目秀，看着顺眼。”
这句话说出口，坐在旁边的林二宝侧目一瞬。
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不嘛，你这几个孩子中长得最好看的就是四宝了……”
刘叔还在喋喋不休地唠嗑，顾晓晓时不时地附和几句，也不主动挑起话题。
牛车一路悠悠晃晃地，到了镇上。
从车上下来。
顾晓晓三人走到西街那边，在一扇朱红色大门前停下。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
过了半晌。
门缓缓被拉开。
林四宝肩上背着个小包袱，脸上荡漾着温和的笑，脆生生地叫：“娘，我就知道是您来了。”
顾晓晓笑着，弯腰捏了捏林四宝的脸颊，满意地点头。
“不错不错，看来郑氏学堂伙食还可以，我家四宝脸颊上总算有了点肉。”
“娘。”
林四宝满是无奈，“我一个男娃娃，脸上有肉不好看。”
“怎么会？我家四宝最好看了！”
顾晓晓一脸的不服气，颇为骄傲的双手叉腰，“你可是最像我跟你爹的孩子，自然是好看的。”
“好，娘说好看，那便是好看。”
从见到顾晓晓的那一刻起，林四宝眼里的笑意就没落下去过。
站在朱红色大门旁的林二宝，眼中却满是阴霾。
娘对最孝顺的大哥，尽心尽力地为其谋个好前程。
三弟想学厨，娘便承诺说会安排好。
四弟就更不用说了，哪怕是掏空家底也要把人送上学堂。
只因为四弟爱看书，又是个好学的。
小妹还小，虽说娘还没有表态，但依照这样的走势，小妹只怕是也会被安排着学个一技傍身。
只有他，娘自始至终都没有找他聊过。
更没有问过他想学什么。
送他上武馆，也是因为要送四弟去，才顺带问了一下他。
娘最偏心的是三弟，最关注的是四弟，最疼爱的是小妹，最喜欢的是大哥。
他……什么也没有。
娘待他，无论是说话还是独处，都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紧绷感，以及那若有若无的小心翼翼。
难道说，娘还在介怀两个月前他动手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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