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天边已经隐隐发亮。
楚染躺在床上的时候，只能听见俞君野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这次去选拔还能是适应吗？”
楚染翘起唇角：“指挥官大人亲自辅导我那么长时间，我怎么会不适应。”
俞君野听楚染自在的声音不禁笑了起来，他淡淡道：“可是真正的战场，可是要比这危险很多倍的，否则你觉得我是怎么受的伤？”
听到了这话，楚染不禁一愣。
虽然他来到指挥官府邸这段时间，俞君野一直都是一副对自己身体毫不在意的模样，可是他却知道其实俞君野十分在意。
骄傲如他，如今甚至无法站立，那种挫败感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是俞君野的伤痛，别人自然不敢提及，可是……他今天为什么会主动提起。
黑暗中，楚染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宽厚的大手包裹住。
俞君野的声音平静而温柔：“如果你想要证明自己，那么你已经成功了。
可是如果你是为了与我并肩作战，我想……你应该放弃。”
楚染蹙起眉头，刚刚准备开口说话却又被他按住：“且不说战场上到底有多少危险。另一方面，即便是我现在也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我是否有这个机会与你并肩作战。”
局势风云涌动，他如今就是被人踩踏在脚底的泥土，说不定过一段时间，俞家那位不安分的主就要夺取他的一切了。
他拥有的一切，都会慢慢的与他渐行渐远。
曾经的俞君野觉得这些很难以接受，但他没想到现在的自己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了。
仔细一想，失去这些远不如失去楚染痛苦。
他不想因为那一句“敬仰”，就让楚染陷入危险。
就在这时候，黑暗之中身边人伸出了一只手臂，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少年撒娇般的靠在他的身边，鼻尖轻轻摩挲他的脸颊，独属于少年身上清爽的沐浴露味道钻入鼻息。
少年的声音在他耳畔轻轻响了起来。
“若仅仅是因为指挥官大人救我一命，我的确不至于做到这个份儿上。”楚染勾起唇角：“指挥官大人对我很好，莫姨，封叔还有陆词对我都很好，可这却不能成为我这么努力的原因。”
俞君野蹙起眉头，他有些茫然了。
“指挥官大人，你选择这个身份的原因是什么？”
俞君野微微怔愣。
他从小受到父母的影响，他觉得自己就应该承担这份责任，甚至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这是流淌在他血液里的意识，无法更改。
或许也可以说，是因为信仰。
“我现在虽然知道指挥官大人不是神，但你仍旧是我的信仰，是我想要把自己变得优秀的动力。况且，有时候人活一世，并不是活得长久就是快乐的，有信仰的人才会过得快乐。”
楚染声音轻轻在他耳边响起。
俞君野内心动容，眼眶甚至有些发热起来。
他有些哽咽，抿着唇不言语。
楚染靠在他的肩膀，手臂轻轻地拦在他的胸前：“亲爱的指挥官大人，晚安。”
晚安，俞君野心里回应了一句。
——————
第二天一早陆词就带着楚染的选拔成绩来了。
在那一群人中，楚染表现可以说是鹤立鸡群，十分优秀。
“这一群人之中就只有楚染少爷与秦家小公子两个人成功录取了。”
楚染听到这话不禁愣了一下：“你说什么？秦家小公子？秦镜？”
陆词点点头。
“可是录取不是要自主授意的吗？他想要进入学校？”
俞君野看出楚染的疑惑问道：“有什么问题？”
楚染摇摇头：“没什么。”
可能秦镜他突然改变主意也不一定，他还以为秦镜会突然咸鱼下去呢。
而就在这个时候，封叔在外面走了进来。
“少爷，秦家来人拜访了。”
俞君野微微愣了一下，俞君野与秦家相交不深，但是秦家家主为人正直，是个鲜少有道德的商人。
只是他这个儿子似乎并不成气候，风流成性不说，也多有娇纵。
“不是说过最近都不见人嘛？”
封叔无奈：“少爷，是秦家家主带着秦小少爷亲自过来，说是来答谢楚染少爷救命之恩。”
听到了这话，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楚染的身上。
楚染也没想到秦镜有这种大病。
自己的确救了他，可是自己还差点把他踢下山了呢。
楚染抿了抿唇，没有应声。
而这时候俞君野才对着封叔点了点头：“让他们进来吧。”
秦家不愧是大手笔的人家，单单是带来的谢礼便价值不菲。
秦父带着秦镜进来的时候也一直算是客气。
秦父对指挥官大人毕恭毕敬，即便见到了指挥官大人身体不济，他脸上也多是痛心疾首。
只是秦镜的目光一直在楚染跟俞君野之间打量。
他还没打量出什么滋味儿，就注意到了拼盘楚染注视自己时候眼底的杀气。
秦镜想到这小子的手腕，不禁缩了缩脖子。
看出来秦父今天的谢意的确是诚心诚意。
“指挥官大人，我家这小子从小就调皮得很，今年已经是第三次参加选拔了，我们原本都不抱希望了。
没想到秦镜他这次回来说交到了一个好朋友，还说已经通过选拔了！”
这话落下，楚染眼中满是诧异，秦镜却是有些不好意思。
俞君野眸色渐深，仍旧无法让人看出他是什么意思。
秦父也是个有分寸的人，聊了一会便以“不打扰指挥官大人养病”为由离开了。
楚染跟俞君野回到楼上的时候，俞君野注视着楚染，声音淡淡：“怎么没听你提起你交了个好朋友的事情。”
楚染眼眸闪了闪：“准确的来说，好朋友这件事情是秦镜一厢情愿。”
俞君野心中知道楚染不会对他撒谎，眉头稍微舒展。
“那小子浪荡的名声在外，不是什么安分的东西。”
楚染乖巧的点了点头，可随后他意识到了什么，注视着俞君野的目光中多了一抹探寻的意味。
少年鸦黑的睫毛遮挡住眼底涌动的兴奋，对着俞君野问：“我亲爱的指挥官大人，您该不会是……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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