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前护士扎完点滴就离开了，黎羽霏想说她能照顾自己，可裴泽雕塑一般站在窗前，背光而立的他表情喜怒难辨。
拜托，无辜受伤的是她，他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给谁看？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眼不见为净。
手机铃声打破这压抑的寂静，黎羽霏想要伸手去拿，裴泽一个闪身来到床边，将桌上的手机递给她。
“谢谢。”她接过，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指尖，竟是寒潭般冰冷。
裴泽没有说话，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电话是颜夜雪打来的，黎羽霏接起电话，“雪儿。”
“你在哪儿？聚会结束了吗？”颜夜雪问。
考虑两三秒，黎羽霏小声说：“在医院，算结束了。”
颜夜雪一听就急了，“发生什么事了？病了还是受伤了？算了，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她很少一次讲这么多话，除非真的急了。
黎羽霏下意识想摆手，幸亏裴泽眼疾手快，先一步按住她输液的左手，黎羽霏尴尬一笑，忙安抚颜夜雪的情绪，“不用了不用了，一点皮外伤，没大事，干嘛兴师动众的？而且有同学陪我，别太担心，嗯？”
她就猜到雪儿知道一定会恼，可是彼此不能相互隐瞒是她们的约定，善意的谎言也是欺骗，况且如果换位思考，她也不希望雪儿有危险却瞒着自己。
“……”颜夜雪深深吸气，平复着情绪。
此时，一个少年走了过来，费解地问：“怎么了姐？”
少年有着银色的头发，皮肤苍白盛雪，他的面容与颜夜雪有几分相似，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眼神透出一股凌厉。
“没事。”颜夜雪冷清地吐出两个字。
“啊？”黎羽霏不明所以，“雪儿在听吗？”
“嗯，我可以不去医院，但你必须如实告诉我事情的经过，你知道，就算你不说，我自己也查得到。”
听姐姐破天荒这么温和地威胁，银发少年轻挑眉梢，忽然来了兴趣。
黎羽霏当然知道颜家的势力，选择如实相告。
在她的请求下，颜夜雪保证自己不会对那个杰西卡怎么样。
十分钟后，通话才结束，黎羽霏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裴泽淡淡地嘲弄道：“被告白的男生怎么这么久了没有动静呢？似乎并不太关心你，看来你眼光并不怎么样啊！”
话刚出口裴泽就后悔了，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些！可一想到羽霏告白时样子，想到那个声音很好听的男孩子最开始的回应，心脏就狠狠地痛，痛到想要以言语伤害她……
闻言，黎羽霏费解地盯着他看，少年，莫不是被消毒水呛到不清醒了？否则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压了许久的火气“腾”一下起来了，黎羽霏气恼地瞪着裴泽，“真是恶人先告状！如果不是你，我何必凑热闹参加什么狗屁聚会？我是推了最好朋友的邀约！结果呢，搞了半天全校都知道今天是她要和你表白的日子，我不相信你事先不知道！那干嘛把我非叫我参加？”
女孩儿声音越来越低，眼神越发委屈，甚至蒙上一层泪意，可她就是倔强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一字一句，都是对他的控诉，裴泽看着她，目光沉痛，“对不起，怪我……”
“当然怪你！明明错的是你，凭什么还指责我？因为一个该死的破游戏我去跟人家表白，归根结底是因你而起！偏偏你又在那里冷嘲热讽，他对我关心也好，忽视也罢，跟你有什么关系？”
呼！积压在心头的不满一下子爆发出来，感觉豁然开朗！只可惜暂时便宜了杰西卡，今天害她受伤，以后一定要她加倍补偿！
“我喜欢的女孩儿和别人表白，怎么可能和我没关系？”
裴泽的语气轻柔得好似叹息，却在黎羽霏的心脏重重一击，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落寞一笑，“邀请你参加聚会，是想让所有人明白你对我而言有多重要，而并非炫耀或者其他什么目的。如你所说，杰西卡对我有意，难道你就没有感觉到我的心意吗？”
他笑得温柔，一如初见那天，眼底却是难以忽视的黯然，黎羽霏的心隐隐作痛。
说完全没有察觉到那是撒谎，在学校如果说裴泽和谁走得最近，她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少女嘛，对爱情总是憧憬且懵懂的，她怕是自己想多了，可能因为裴泽来学校遇到的第一个人是她，而他又是H籍华裔的缘故，才多了一份亲近。
而现在裴泽突然表明心迹，黎羽霏猝不及防，望着那明明受伤却故作坚强的笑容，她没办法违心地说出“我不知道”。
有时候，沉默就是最明确的答案，裴泽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继续道：“今天游戏环节到你的时候，我想过阻止，可你从见面以来正眼都不肯看我。我很清楚你为什么生气，发现论坛帖子的第一时间我就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接，后来连电话都打不通了……”
生气就删联系方式、拉黑电话这方面，女孩子好像都无师自通，而黎羽霏也的确实施得“很好”。
“当那个男生说出那番话的时候，”裴泽闭了下眼睛，喉结动了动，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好像失去了最珍视的宝贝……”
他睁开眼，凝住黎羽霏，右手抵在心脏的位置，“这里变得空荡荡的。很奇怪对吧？分明不曾拥有过你，怎会如此痛彻心扉？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产生这样的感觉，羽霏，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黎羽霏双唇微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晚会的那首歌，我是唱给你听的。那时候我说了四个字，不知道隔着遥远的距离你有没有看到。不止一次想表达心中的感情，却又害怕你已经心有所属。我是不想让自己失望，但是相比之下，更害怕会让你左右为难，所以我才一次次地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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