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学士看一眼殿上的皇上，想了想才开口。
“说是这样的，山涛在十日前得了一坛子美酒，叫薛简、贺徽、廖思远等人去他家里尝尝，同行共有六人。
众人喝酒后，天色已晚且下大雨，山涛请大家留宿一夜再走。”
为了更生动，翰林学士还跺脚，拍拍手，模样和说书先生差不多。
“结果第二日清晨发现薛简睡在山涛妻子的床上，二人皆未穿衣服。山涛将薛简打了一顿，并与他绝交。
随后山涛的妻子要与山涛和离，去找薛简，薛简的妻子气不过前去上门打了一架。然后今日山涛的妻子就死了。”
说完，还绞尽脑汁回忆一下细节。
“还有，有人看到薛简在那日清晨鼻青脸肿回到薛府。”
朝臣们都唏嘘起来。
东方靖又隔着薛父打薛简一后脑勺。
“耻辱！”
“岳父，我没有！”
——
和凝询问山涛，“这段流言里，你因美酒而邀请好友到家饮用，是否是真？”
“确有其事。”
“邀请有六人？”
“正是，六人有薛简、贺徽、廖思远、楚尧、阮玉楼和我，除薛简和我，其他人都是未在朝为官的雅士。”
翰林学士小声嘀咕，“贺徽、廖思远、楚尧、阮玉楼都是名士呀。”
“这山涛交情甚广，大梁八大才子都与他交好。”
和凝听罢，料想此人确实性情好，才能在被绿之后，只写一封绝交信，而非毁掉薛简的仕途。
“流言中最后一句，次日清晨你发现薛简和你妻子在一起，可是真的？”
“非也，薛简没有！”
薛简看向山涛，眸中含着异样，不知他为何帮自己。
——
东方靖还是瞪着薛简，抬手指了指，意思是真不争气。
薛父夹在中间，转头看向东方靖。
“亲家，你就消停会吧。”
——
和凝看向皇帝，“恳请皇上传贺徽、廖思远、楚尧、阮玉楼进殿。”
“传。”
曹仁向她拱手，“娘娘认为凶手就在六人之中？”
“非也，看看其他四人的证词，是否能与山涛对上。”
虽然她没有把握，但想着高阳王那么聪明，肯定会买通这六人中的一两个，东窗事发后用来佐证的。
——
贺徽、廖思远、楚尧、阮玉楼四人进殿，皆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
其中贺徽最为显眼，发髻歪歪立在脑后，一尾辫子披在肩头，鼻若悬梁，唇若涂丹，肤如凝脂。
贺徽与她行礼，她点点头。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他，缘分真是妙。
这下她就有把握了。
因为有同谋和她一起演戏。
——
曹仁向和凝拱手，“娘娘请。”
既然让她问，那就不客气了。
“你们十日前可有前往山涛家中饮酒？”
众人皆答，“是。”
“有没有人玷污山涛的妻子？”
众人皆答，“有。”
“是薛简吗？”
和凝问完看向贺徽，双眼中有些复杂的东西，贺徽看向跪着的薛简和山涛，立马会意。
“不是。”
她看向其他三人，“你们呢？”
廖思远，“是。”
众人皆惊，翰林学士在后面低声说道，“看吧，我就说是吧！”
“真看不出来！”
“薛简媳妇是东方大人的女儿，这下还不得气死东方大人呀？”
高阳王此刻嘴角微扯，抱着手臂看那跪着的人。
东方靖喘着粗气，薛父和薛简默不作声，旁边的山涛倒是面色淡然如常。
——
和凝在看向剩下两人，“你们呢？”
“不是。”
廖思远左右看看，都不知何时三人改变了说辞，反而自己变成不合群的那个。
皇帝挑眉，“在紫宸殿上妄言者，可是要治欺君之罪的。”
廖思远跪在地上，“皇上，草民所说句句属实！”
——
和凝来到薛简前面。
“请问薛大人，山涛请你去饮酒那夜发生了什么事，你从头说说。”
薛简抬头，“皇上，娘娘。”
“十日前，我受邀前去山涛家喝酒，大家饮酒赋诗，傍晚起大雨，于是山涛劝我们在他家中留宿。
但是丑时雨停了，我因在山涛家睡不着，决定还是连夜回家去，因醉酒在路上摔了一跤，回到家后被妻子打了一顿，所以才鼻青脸肿。”
——
东方靖瞪大眼睛，“你小子再胡说？！雪儿从小就乖巧，怎么可能打人？”
所有人的眼神中透露着，刚才你不是已经打了薛简好几下了吗？
怎么能一口咬定你女儿不会打人？
和凝看向东方靖，“东方大人，请你等薛简说完，再论其他。”
“是，娘娘。”
——
薛简继续说，“由于走夜路看不清，摔倒的时候掉了家父给的玉珏，所以又回去寻找一番，可能就是寻回玉珏以后回府被人看到了。”
“为何有人会说你妻子带女眷去上门打人？”
和凝看着他，示意他继续圆话。
薛简思索一番，说辞虽是月嫔娘娘编好的，但信口雌黄的感觉并不好受。
而其他人都认为，薛简在绞尽脑汁回忆当时的情境。
“是随后几日，有传闻说我玷污山涛妻子，我妻子气不过，就带着女眷去理论，以为是山涛妻子传出去的谣言。
没成想山涛妻子先打了我妻子，后来双方都有受伤。这是真的，我不知道到底是谁传出去的，而且我也并不知山涛妻子昨夜身亡。”
她看向山涛，“薛简半夜归家，是否属实？”
“属实。”
接着她看向贺徽、廖思远、楚尧、阮玉楼。
“你们呢？”
贺徽、楚尧、阮玉楼皆点头。
“属实。”
只有廖思远站出来。
“不是，薛简明明是次日清晨走的，而且被山涛打了一顿！”
“你有何证据？”
和凝看着廖思远，确定他就是高阳王收买的人。
文人雅士一般都不容易收买，这位许是被高阳王拿捏了把柄吧。
他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多危险，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多愚蠢。
廖思远想了想，“有，山涛妻子后来不是给薛简写了一封情书，要给他做小吗？！”
和凝看向薛简，“你收到过吗？”
薛简摇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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