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缓和奇怪的气氛，司蔷清清嗓子，好心提醒：“王爷，大人，你们可以聊天的。”
赵盈少见的错愕，刚想开口，陆孟寅已脱口而出道：“食不言寝不语。”
赵盈把话咽回肚里，看到陆孟寅已吃完，不好意思慢吞吞，手上明显加快速度，也很快吃完。司蔷殷勤递上了手绢。她擦了擦嘴，眼波底下漾起一缕柔情。
陆孟寅自己倒上一杯茶，“看来本王要多跟你们吃饭喝酒，犒劳大家。”
赵盈腾地站起来，鞠躬拜道：“王爷日理万机，卑职为王爷分忧是职责所在，不敢叨扰王爷。”
“早点回家休息。”
“是，卑职告辞。”赵盈又拜了拜，倒退着退到门外，才转身离开。
司蔷看着赵盈的背影，不住地感叹，女人帅起来，真没男人什么事。只是为情所困，就显得卑微了，真是可惜啊。
陆孟寅掏出手绢，擦了擦嘴，“别看了，走远了。”
司蔷这才收回目光，白了他一眼，默默地收拾碗筷。说了半天，所谓“犒劳”连个影子都没有？抠门。
“去，再要碗红豆汤来。”陆孟寅命令。
“为何？”司蔷差点跳脚。
“本王没吃饱。”
她内心是抓狂的，本想着终于完成工作，没想到还要跑一趟。尽管很不情愿，还是马不停蹄地回到膳房，取来一碗红豆汤送到景阳宫。把碗筷摆好，满心希望他像方才一样，三两下就把红豆汤吃完，那就可以早点回去睡大觉了。
不能如愿，陆孟寅仍是慢吞吞的速度，一点一点，一粒一粒吃着。
司蔷实在看不下去，催促道：“王爷，您能快些吗？”
“冷。”陆孟寅舀起一勺汤水，煞有其事地吹着气。
真想打人，却不敢动手，反正闲着无聊，司蔷好奇之心又起，笑嘻嘻地道：“王爷，问您个事儿呗。”
陆孟寅细嚼慢咽，把口中的红豆吞下肚，应了个字：“说。”
“方才那个赵统领跟您多久了呀？”
“十年。”
“这么久。那她应该很小就跟着您喽？”看赵盈的模样，绝对不超过二十岁。
陆孟寅依然记得，那是个大雨夜，路过一个破庙，五个小乞丐为了一块地瓜互殴，其中一个孩子身板瘦小，异常坚韧，几次被打倒，都站了起来，最终把其余四名小乞丐都打趴下，得到了地瓜。他看中的，正是其坚韧的个性，把人带回来，后来才发现是个女孩子。
他要的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十二统领，当然是男的，绝不是一个瘦弱的女子，本想扔掉。后来想到那个小姑娘流落在外，是否如她这般，风餐露宿，食不果腹，或者被人捡了去，嫌弃是个女孩子，又扔掉了。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便把她留下。
幸而，赵盈没有让他失望，做得比那些男的都强。
司蔷以为墨简能在陆孟寅手下混得不错已经非常厉害，如今见了赵盈，混得风生水起，不输任何男子，绝对是了不起的人物，更加钦佩，更加好奇。
“她多少岁开始跟着您呀？”
“十岁。”
“那她父母呢？”
“死了。”
身世悲惨的女子，想到爸爸妈妈去世得早，因此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司蔷叹了一口气，感慨着，“好可怜哦。”不过，她现在过得不错，父母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她是个什么官呀，官服好威武。”
“统领。”
“当统领多少月钱呀？”
“五十。”
司蔷瞪大了眼睛，伸出五根手指，“五十两，一个月？”
“不错。”
“天，这么多。”自己全副身家都不够人家一个月收入，贫富悬殊啊，人比人真是比死人。司蔷冒出个大胆的想法，厚脸皮地问道：“王爷，您那还缺人吗？”去地牢干活，挺好，能查案，还能高收入，尽管机会渺茫，起码争取一下。
“缺。”陆孟寅煞有介事地点头。
“您看我如何？”司蔷挺直了身板，精神抖擞，表示自己很难干。
“不怎样。”
“我会的可多了，上知天文下至地理，十八般武艺一样不落，还会医治各种疑难杂症。要的月钱不多，赵大人一半就行，您要不要考虑下？”
“不考虑。”
一大盆冷水当头泼下，司蔷忙追问：“为何？”
“平平无奇。”
也对，那么高的俸禄，必须要有一技之长才行。司蔷继续毛遂自荐，道：“我轻功厉害着呢，可以帮您千里追凶。”
“这样的人才本王已经有了，叫张成，想要顶替他的位置，你要问他答不答应。”
司蔷兴味索然。
“这就放弃了？”意思是再多说几句，或者求求他，或许就同意了？
司蔷很快释然，“我若真当了统领，万一做得太好，害得人家失业，埋怨起我来，我可不想多个敌人。罢了，罢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啊，有更好的工作。”
陆孟寅没说什么，自顾自倒了杯茶喝下。
司蔷眼波一转，笑嘻嘻地道：“王爷，再问您个事儿。”
陆孟寅装作没听见，没搭理。
“我看赵统领对王爷您好像……”司蔷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措辞，“好像特别敬重，特别敬仰，特仰慕，您觉得她如何呀？”
“是个好下属。”
“仅此而已？”司蔷瞪着水汪汪大眼睛，想要在他脸上看到一点点波澜。
“仅此而已。”
呵呵，风平浪静，面色如此，不近人情的男人，不解风情的木头。
有代沟，没法沟通，司蔷觉得这天没法聊了。
“怎么不说话了？”陆孟寅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您说的，食不言寝不语。”司蔷没好气地道，不想再跟他说话。
但不聊天又很无聊，无聊就困，困了就不自觉趴下，她再不想在这里睡着了。为了小命，她努力站起来，抖擞精神，活动活动筋骨。
“你可以坐。”陆孟寅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我不累。”她往后退了一步，生怕一屁股坐下去就再不想起来。
“来回跑了两趟，不累？”
你还好意思说！司蔷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地道：“我最近在练脚力，真不累，一点儿都不累。”
她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强打起精神。如此站了将近一个时辰，腿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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