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未能及时领会妻子的话，毫不客气地说：“这种鸟不常见，当今天下还能见到几只，兴许会有一段活跃期，不过归根究底可能会消失在历史之中，等到未来有人发现它们时，也许它们已经绝种了。”
女人眼神刮了丈夫一眼，显然对他的说法很不满意。
三个鸟蛋的母亲落在石桌上，朝着两位主人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抱歉，你不能跟着我们。”男人轻轻抚摸它的羽翼，“只有这一带你才有几个同类一起繁衍，你要留在这里。”
青鸟不满地朝对方肩膀的金乌叫了几声。
男人解释道：“它和你不一样，它在这片天地已经没有同类了，我们要启航去其他地方看看。”
青鸟失落地低下头，那副样子极通人性。它很清楚，以主人现在的身体状态，几乎不会活着回来了。
夫妻二人无奈一笑，他们接过鸟巢走近那棵刚栽不久的银杏树。
男人一跃而起将未孵化的鸟蛋平稳放在树梢，夕阳西下，这一幕仿佛一幅无法超越的画卷。
……
放下被金色光芒埋没的笔记本，陆明轩起身抬头，落日恰好照在了他的脸上。
太阳没入大地，余辉撒满眼前的昆仑山，这片金色的世界让戏命师忽然间有点失神，思绪渐渐跑到九霄云外。
一个小黑点飞入两山间隙，它拍打着翅膀遁入那棵不知年岁的古老银杏树。
是青鸟。
陆明轩走到树前，抬头看着树上那只三只脚的鸟，它的羽毛脱落了不少，看样子已是迟暮之年。
原来它一直住在这里，怪不得三天前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它，现在想想，大概是人类的到来让它不敢回家了。
“树上好像有东西。”陆明轩盯着树看了一会。
砰！
突然，青鸟无征兆地从树上掉了下来，两人这才发现它的翅膀上有很严重的伤，像是利器所致。
何小桑蹲下仔细看了看：“这是爪子留下的伤口，它应该是碰上鹰了。”
根据第一次见到青鸟的飞行速度，这玩意的最快飞速度可能比这一地带的鹰要高一点，然而它不断在天空盘旋导致体力下降，无意中被鹰差点捕杀。
“不行，伤势太严重了。”何小桑摇头道。
陆明轩发现这只青鸟在落下后目光一直停在树上，他一跃而起爬到树上，扒开不久才长出来的叶子，在那叶下是一个用树枝编织而成的鸟巢，鸟巢中是三颗花纹特殊的鸟蛋。
举起鸟巢，随着鸟巢位置的移动，青鸟的眼睛也在挪动。
陆明轩把鸟巢放回原位，说道：“是青鸟的孩子，过去了这么多年，说不定整个昆仑山就剩这一窝了。”
何小桑一听，立马起身来到树下，生怕对方一个不顺心砸碎这三个牢底坐穿鸟的鸟蛋。
陆明轩跳下树，拿起一根枝条在落地青鸟的肚子上轻轻触碰，本以为动物会出于本能地抗拒，可它却很温顺地用鸟嘴轻轻点了几下陆明轩的手。
“好温顺的鸟，很适合领养。”
何小桑无奈道：“你可别想这事，它们繁衍的时间不短，从最初到昌盛，再到如今的凋零，这种国宝级的鸟不可能给你饲养的。”
青鸟慢慢闭上了眼睛，最后它的目光定格在了两个人类身上，直到陷入永眠。
“鸟窝怎么办？”
何小桑想了想：“拿下来吧，到时候送到生态保护基地。”
陆明轩颔首赞同，他再次爬上树梢，从这棵数千年的古树上拿下了三只未破壳的青鸟。
这一刻，横跨三千年的光阴，历史长河交汇，两幅画卷完美重合在了一起。
……
轩辕剑不得不感叹第九研究院在生物领域的水准，很多无法解决的问题在李学明和杰弗里手上轻而易举化解了。
昆仑分部的事完结了，时间来到四月中旬，今天是两位博士回总部的日子，护送他们的是常驻于东海市的雨燕小组。
听上面的意思，他们以后会被调离华夏去别国做摆渡人。
好处是不用再见到戏命师了，坏处是他们的休假结束了。
轮船启动前，李博士和陆明轩私聊了一段时间，主要目的是询问关于精神状态的问题，最后的最后，即将离去的李学明嘱托了几句。
“不要老是想着用绝对的合理推测一切，世界上无法以现在学识解释的事多的去了，尤其是情感，你越是以理性推断，越是遥远。”
陆明轩似懂非懂地点头，但脑子里一直在思考别的事。
李学明看出他没听进去，也不强求，失笑着要转身上轮船。
“博士。”
临走前，陆明轩突然开口叫住了对方，李学明回头用疑惑地眼神看着他。
“博士，失去‘恐惧’的人类算得上人吗？”
李学明先是一愣，随后嘴里来回咀嚼“恐惧”二字。
“恐惧是人类最根本的情感，但这不代表失去它就不算人，完全绝望的人类也会失去恐惧。”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陆明轩两眼浮现异色，微微点头，没管登船的同事，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目光注视下华夏海岸慢慢驶离船只，在海浪的拍打下第九研究院的众人踏上了归途。
身为没有国家保护的阴影组织，他们想回去会很麻烦，需要辗转七八个国家，并在路上需要做二十几次易容，最终抵达非洲，再从广阔的非洲大陆回到马达加斯加岛。
没办法，像他们这种中立势力不激怒各国还好，一旦有了无法解决的利益冲突，很容易被人针对。
“原来如此，我记起来了！”李学明双手拳掌相碰，想通了里走前戏命师那段话的意思。
一边的杰弗里挑了挑眉毛：“怎么了？”
“戏命师走之前问我，失去‘恐惧’的人还算不算人。”
“那又怎么了？”
李学明恨铁不成钢地将拳头锤在自己大腿上。
“你懂什么？我是戏命师的观察者，从小就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和鹦鹉学习情感模拟后连我都快忘了他的代价了，甚至一再把他当成性格冷淡。”
“直到今天我才记起来，恐惧正是戏命师缺失的情感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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