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我看到都不止一回了！”
看到这么多人替自己说话，葛带娣终于松懈下来，整个人往下堆，顾晓兰抱住她。
葛金锁媳妇儿顾不上自己浑身上下的伤，扑到葛带娣跟前。
“带娣听妈话，咱们先去医院，妈答应你回来一定把家分了！”
葛带娣摇头，她流了不少血，脸色已经很苍白，却依然坚决的道。
“妈！必须先分家，我爸不想分家就咱们娘仨分出去，要不我死也不去医院！”
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慢慢有些涣散的眼神，葛金锁媳妇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对着谭金默和陈槐花道。
“大队长，陈会计，我们要分家，我要和葛金锁打离婚，我不和他过了，他不是人！逃荒路上，我天天把小的背在身上，就怕他们背着我把孩子扔了或者卖了！”
“我在他家当牛做马，他却把我当牛马打！”
“婆婆不把我们当人，不给我们吃粮食，我就是出去自己挣工分也比在这强！”
谭金默点头，认真的道。
“我先让人送你们去卫生院，分家的事儿大队上会给你们做主！”
葛金锁媳妇儿得到了保证，人也松懈下来，谭金默去取拖拉机，陆丰在砖厂没回来。
葛带娣突然抓住了顾晓兰和陈槐花。
“晓兰姐，槐花婶子，告诉大队长，我要改姓，我和我妹都要改，反正葛家也不喜欢我们这两个孙女，我也不要这个姓，我也不要这个名，我们不喜欢这个名字，带娣，招娣我们不喜欢！”
陈槐花一愣，分家的她见过不少，可是把名字都改了的，她还没见过。
顾晓兰却开口问她。
“那你妈姓啥…？！”
葛带娣回她。
“我妈姓李，李彩萍…！”
顾晓兰品味着这个耀眼的名字，彩萍！很难把这么好听的名字和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妇人联系到一起。
顾晓兰琢磨了一下，开口对着葛带娣道。
“你不喜欢原来的名字，那就叫胜男吧！李胜男，好不好！”
葛带娣，不对李胜男脸上绽放出别样的光彩，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
“胜男，李胜男！我喜欢这个名字…！”
她妹妹抽抽搭搭的走过来问。
“那我以后叫啥…？！”
顾晓兰看了她一眼。
“李木子，你妈姓李，你是你妈的孩子，好不好！？”
小姑娘认真点头。
“我也喜欢这个名字，我是我妈的孩子！”
乔桂英有些无奈，她家这大闺女儿咋还给人取上名字了。
不过别说，这俩名字还真好听。
其他人也这么觉得，只有葛金锁有点懵，这么一会的功夫老婆孩子都没了，孩子都改姓了。
只有葛老婆子还在拉硬。
“分出去就分出去，一个丧门星，带着两个赔钱货，分出去就等着饿死吧！”
“老大，你不行留她们，一个生不出来儿子的丧门星，两个赔钱货贱丫头！”
“她们分出去了，娘明个给你找一个大姑娘，在给你生一个大胖儿子！”
围观的婶子大娘撇嘴，谁家那么眼瞎，把姑娘嫁到你们家受罪，你们家说媳妇那么容易，老三也不至于二十大几了还打光棍！
这时候谭金默开着拖拉机过来了，大伙儿也懒得再理葛老婆子，有人拽稻草，有人进屋拿了被子，七手八脚把娘俩抬上车！
这娘俩这边没有直近人，顾晓兰只能跟着一起去，李木子蹦跳着要去照顾姐姐和妈妈，顾晓兰也把她拽了上来。
李木子已经十二了，虽然长的瘦小，但是天天干活力气却不小，两个人一人扶着一个。
谭金默回头看了一眼，看她们都坐好了，拖拉机突突的开走了。
陈槐花这时候才有功夫搭理葛老婆子。
“你别以为大队上把人送到卫生院就没你们什么事儿！”
“分家的事儿不用说，还有她们娘俩的医药费！”
“把人打成这样她们养伤期间的吃喝，还有误工费！”
“你们一样都别想少拿，你们现在不拿，我也会给你们记在大队的账上，到秋天分粮食的事儿时候，可别又哭又嚎的！”
“你就是哭死了也没用！”
葛老婆子一听说这个费那个费的就要撒泼，陈槐花根本不给她机会。
又对着她和葛金锁道。
“别以为拿钱这就完事了，其他的我得报到公社上，看看新调来的妇女主任怎么说。”
“要是需要报公安，你们几个动手打人的，就等着蹲笆篱子吧！”
这句话不止葛金锁和葛老婆子吓傻了，屋里的葛金枝也吓傻了，李胜男头上的伤可就是她打的！
陈槐花懒得和她们多说，该说的说完转身走了，其他围观的人也都走了。
拖拉机上，李胜男有些迷迷糊糊的，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韵。
可是她眼睛却是一直睁着的，而且亮的吓人。
顾晓兰抱着她，她迷迷糊糊的和顾晓兰说话。
“晓兰姐，你说得对，人前面没有路的时候就得拼命自己走出一条路！”
“我要是不挣命拼出这条路，过两年她们就会把我卖出去，然后就是我妹妹，我妈也会累死！”
“这样下去，我妈早晚会累死，你们不知道，逃荒路上我爸找来的吃的从来不给我们吃，我们只有自己去找吃的，还会被他们抢去大半！”
“我和我妈不敢睡整宿觉，怕他们把我妹卖了或者扔了！”
“晓兰姐，你说咋会有当爹的不喜欢自己的孩子？！”
“她为什么不喜欢我们，就因为我们是女孩儿！”
顾晓兰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有的人真的不配做人父母，不只是现在，一直都有。
她也无法理解，但是这样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到了卫生院，当然还是纪湘当班，她要是不当班就回向阳大队了。
还有那个护士大姐齐淑珍，几个人七手八脚的给娘俩处理伤口。
齐淑珍帮着消毒，纪湘缝针，齐淑珍愤愤不平的道。
“这是谁下的手啊？！往孩子脑袋上打，这不是要人命吗？！”
三个人给这娘俩处理完，打上盐水消炎，不一会儿李彩萍和李胜男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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