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趾头到脚后跟……不知何时鲜血淋漓。
一开始，她只是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在路过曾经跟顾清偶遇的便利店时，驻足停留躲在晦暗的巷子里，偷偷看着顾清。
她答应过顾夫人提出的要求，可再次遇到曾经照亮过她的光时，忍不住想要再看一看……
这应该不算是违背跟顾夫人之间的约定。
只要不影响到顾清的生活……
她再偷偷看一眼。
一眼就好。
就当是跟这一束忽然惊艳了她如死水般生活的光的道别。
这一束光走后，明姝的生活终将归于平静。
没有任何波澜可言。
波澜？
什么样的东西算波澜呢？
不对，应该是说怎样的波澜是在这个空间里被允许的呢？
他不让自己在外公开他们的关系。
也不让自己在外认识其他人。
明姝回想三年的婚姻，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乏味。
是她对这段婚姻关系存续期间的唯一评价。
那一个在楚云霆视为珍贵的自己，已经是过去。
在手术台上，连同着孩子一起被杀死。
一场意外杀死了她留在世上的唯一寄望。
明姝太渴望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孩子在她的肚子里仅仅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可他已经成型……有心跳。
甚至能在机器上看到塔的形状。
医生手里握着检测的探头在肚子上划拨，指着屏幕上耐心地告诉着她，画面上的分别是孩子的什么地方。
这叫她怎么能释怀呢？
呼……
脚尖传来阵阵刺痛。
九嫂帮明姝收拾好外套跟包包，走到跟前双手不由自主捂住嘴巴，惊呼道：“太太！您的脚！”
上面全是水泡，有的已经破了，还正在流着血。
明姝淡淡“哦”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盯着不远处的地方发呆。
曾在那个地方，她手里握着检查的报告单原地转圈圈，激动地想要与人分享这个喜悦的时刻。
在明姝拿出手机，翻遍通讯录里所有联系人。
才发现，压根没有可以分享的人。
告诉给养母，她肯定会马上从老家赶过来照顾自己，要是让楚云霆知道，他肯定会不高兴。
公馆是他的房子。
楚云霆喜欢清静，不允许有外人来。
手指划到生母的名字时，她犹豫了。
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给明家。
应该不可以吧。
最后知道明姝怀孕的只有楚老太太一人。
老太太高兴得合不拢嘴，还送了不少的补品给明姝，让她好好在家里安胎，这段时间哪里都不许去。
九嫂打来一盆温水放在明姝的脚边，蹲下身子亲自为她擦拭脚上的伤口，心疼极了：“太太，怎么不通知司机去接您呢？是从什么地方走回来的呀，可疼了吧？”
九嫂年纪不算太大，四十岁刚刚出头。
她蹲下细心为明姝处理伤口的模样，让明姝鼻尖一酸，想到过世没多久的母亲陈淑兰。
眼角噙着泪水模糊了视线，不小心便将九嫂看成陈淑兰，差一点就想开口喊她一声“妈”……
这个称呼，明姝以后再也得不到回应。
她是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
没有妈的孩子像根草。
九嫂替明姝清洗完双脚后，买了一个小药箱从里面拿出碘伏跟棉签，为明姝的伤口消毒上药。
动作轻柔，让明姝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全部处理完后，九嫂望了一眼旁边的塑料拖鞋，俯身拿起去换了一双软质的棉拖鞋过来。
“太太，您身子本来就性寒，要注意保暖。那样的拖鞋，以后别再穿了。”
楚云霆吩咐过她们将明姝带来的所有东西全部扔出去，全部用他买来的。
明姝低垂着头，按照吩咐穿上那双柔软的拖鞋。
她并不喜欢楚云霆为她买的一切。
即便脚上这双拖鞋十分名贵。
身上的服饰再贵，也不代表就能跟楚云霆平起平坐，就能大大方方与顾清成为朋友。
上流社会，讲究的是“般配”。
婚姻要求门当户对，朋友要求是否够格……谈生意也拒绝德不配位。
普通人根本没有上升的机会。
言怀秋当初若不是“抱上”楚家的大腿，直接成为楚老爷子的义女，才有了如今的辉煌。
明姝不敢拿自己跟言怀秋比较。
楚老爷子精心培养，加上言怀秋的自身的天赋所在。
两者缺一不可。
她自己又有什么呢？
就连安在她身上的明家千金的头衔，都让她自愧不如。
何德何能去做什么豪门的千金。
明姝冷冷呼出一口气。
房间里还开着地暖，她完全不觉得冷。
“咚”
楼板上传来有东西重重掉落的声音，尖锐刺耳。
像是还带着不小的怒气。
明姝身子瞬间僵硬，看向旁边的九嫂：“楚云霆回来了？”
九嫂抱着药箱，迟疑一会点点头：“嗯……先生一早便回来，看到您不在，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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