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显然揶揄到了眼前这个身份尊贵的男人。
李锋愣了一下，在他的世界里，也许已经很久没有一个女人敢来质问他了，还是一个比他小了两代人的，初出茅庐的小女孩。
迟疑在他脸上一闪而过，如同刻下一道皱纹，让他看起来又老了一岁。
李锋张开臂膀，弯成一个大大的弧度，朝我微笑。
他出于一个成熟男人的自信与自尊，选择完全忽视我这个小姑娘的质问。
我的质问像是在赌气。
“别多想了。”
李锋抱住我，他没有主动贴上我的身体，而是用力想把我揽入他的怀中。
他表情温和，轻描淡写，衬托的我幼稚又任性。
我也实在不该，在他面前去为另外一个男人鸣不平。
我是在挑战他的权威，亦或是他的底线。
我扭动肩膀，试图在他怀里挣扎，我感觉到了李锋愈发粗重的鼻息。
可是，我依然忍不住想要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无法绕过去，我想要一个解释，想为李卓然要一个解释。
哪怕真的挑战了他，哪怕什么也改变不了……
“为什么是他？”我抬起头，看着李锋的眼睛，鼓足勇气再次质问。
李锋的眼神已经没了方才深邃。
他因为连日来精神紧张，眼皮肌肉随之跳动，恰是很好的展现出一种成功男人才有的凌厉眼神。
我有些后悔再次质问他，可这一次，李锋却没有把我当小孩子打发。
“好，回答你。卓然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最佳人选，当然，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他永远不会背叛我，永远信任我。”
他说的很直白，很简洁，像是再说别人的事情。
呵呵，这是多么可笑的理由，因为别人对自己的忠诚，所以就要加以利用。
“是因为他不是你亲生的对吗？”
我心里有些忐忑，这句话直白的像一把不会打弯的刀子。
我观察着李锋的反应。
也许他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就连这种直击内心的灵魂发问，也根本不足以刺激到他。
李锋还是用极其寻常的语气说“如果他是我的亲儿子，他更要学会牺牲。”
牺牲？为了你去牺牲自己吗？
这一刻，我似乎窥探到了人性中的扭曲。
自古高处不胜寒，我甚至一瞬间想到了一些熟识的历史。
就比如赵匡胤与赵光义弟相残，汉景帝让刘荣自杀、汉武帝杀刘琚、后赵的石虎杀石遂、唐高宗李治赐死李忠、康熙废掉太子胤扔……
李锋的冷血，可以歌颂为理智。
“你觉得我很自私对吗？”
李锋松开胳膊，把我从牢笼中放了出来，但我并不会觉得，自己像出笼的鸟儿那样欢快。
他起身，在卧室内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站定。
“沐雨舟的事情，我后悔过，反省过。我愿意给你承认这个错误。”
像李锋这样身份的人，竞也愿意当着我的面说自己错了。
“我太爱她了，也许冥冥之中她是来帮助我的。
如果像我这样的人，终日抱着爱情，亲情，友情……就像抱着一个大球，会挡住自己的脚，永远找不到向上走台阶到底在哪！
我越往上走，越看清了这一点。”
我听懂了李锋的话，他在给我解释，他因何变成了一个狠角色，因何可以坦然的让自己的侄子来背负所有。
“我理解不了。”我低下头喃喃的说，也许我内心深处还在为李卓然鸣不平。
也许，我确实不了解他们所谓那种做人的道理，与规则。
我的话，似乎真的挑战了李锋，触到了他的底线。
我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开始变得焦躁。
我甚至觉得，他会像在富春江一样抬起手打我，用暴力来解决一个小女孩的挑衅。
李秘书曾经说过，那晚他对我粗暴，是因为他被刘云激怒。那
么李锋现在是被我激怒了……
“呵呵……”
他却是笑了，俯视坐在床沿上的我，他的眼神从狠厉变得有些狂妄，那是一种绝对自信的气势。
“我自私？”
我的话，像是一个玩笑。
“我看，你是彻底爱上李卓然了。”
他忽然得出这样的结论，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我不是他的对手，他似乎随时都能看穿我……
可还是保留着一份耐心。
“我不能倒台，我更不能有任何污点，听卓然说，你是见过卓锐的，就拿他这种小角色来说，如果我倒下，他的余生再也找不到任何意义所在。
只有我在，他的才华，能力，才是活着的，才是有地方施展的。
这只是李卓锐而已，我的部下，我的幕僚，我的战友们，你以为，我倒下地球照样转是吗。
我告诉你，不会。
但李卓然进去……”
李锋忽然弯下腰，靠近我。
“如果换成李卓然，地球照样转。”
我没有听到他最后说了什么，因为我刚刚听到了“进去”两个字，没错，是“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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