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依稀记得，先前模特比赛时，那群年轻女孩挤在后台，对着化妆镜慌乱往脸上抹粉的场景。
不同于那时的嘈杂无章，牡丹厅一侧的化妆间内多的是一种游刃有余，波澜不惊的气场。
酒店提供的一排高档化妆台摆放中央，妆造团队由电视台，也就是赵启安排。是平时专门服务于主持人的妆造团队。
富婆们雍容华贵坐在镜子前，用挑剔眼光仔细打量镜中自己，哪里的头发需要再喷点发胶，哪里的腮红需要再深一点。
淅淅索索的谈话声，配上优美钢琴背景音乐，让我紧张的心逐渐放松下来。
在这些经历过大风大浪成熟女人影响下，人也变得坦然自若。我甚至把对于肉色旗袍的担忧，也抛之脑后。
既来之则安之。
我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周慧，也就是女企业家俱乐部的会长，老省长的千金。她方才刚一进来就被好几个女人围拢攀谈。
旗袍工作室的于慧说“周会长，您看咱俩名字里都有个慧字，我的微信号叫蕙质兰心，给您发过消息的。”
这些优秀女人，不靠男人，自己摸爬滚打，当然也都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女人之间赚钱也并非易事。
先前一派奉承，这会儿，周慧才刚刚坐下开始化妆。
我想着，等她画的差不多时，我再过去与她攀谈。届时也可借着周慧画好的妆，多多奉承几句好话。
我心中打定主意，就在一旁等着。期间女企业家们纷纷换好了衣服，叽叽喳喳聊个不停，此时我也不得不去换了那件肉色真丝旗袍。
这旗袍穿上后，我忍不住自摸一把，这手感好的出奇！比那个什么巧克力广告丝滑多了，指间都觉一阵欢畅。
但也有不好，就是裙子太紧，我对着镜子上下观看，又转过身去，女人的某些形状被完美勾勒，加上是肉色，远远的像是没穿衣服。
这分明是一件夫妻之间增加小趣味的衣服，为何……
我有些后悔当初没有明确拒绝，是我太看重这次旗袍秀了，不想有任何纰漏……
我心中叫苦，暗自发誓下不为例。当我走出更衣室时，虽然这屋里都是女人，我竟也一时没办法抬起头来。
“哇。”张娜在我身边惊呼一声。
我窘迫地朝她挤出一个笑，这笑脸应该很难看。
不知道张娜有没有观察到我的这些细节，却继续说“筱雨你这身打扮太魅啦！特别是这真丝面料，这旗袍颜色，你有你胸前这两坨！绝了！”
看来张娜这个一根筋的女人，根本没有意识到我此时的窘迫。她的大嗓门立即招惹了几个女企业家过来。
于慧见我出来，上下打量有些欣喜若狂“大家来看看，这是我们的睡衣系列。”
“吆，这跟男人睡觉的睡衣啊，还真得是小姑娘穿才好看。”
“这也太勾人了。”
几个女人对我一顿毫不吝啬的夸奖。
但是从她们阴阳怪气的语气跟目光中，我不是傻子，我隐隐能感触到这并不是夸奖，是讽刺。
她们的眼睛在我胸脯上打转，又扫视我的臀部。仿佛看穿了我没有内衣的事实。
如果说被男人打量，我心里会产生一种被羞辱的恐惧感觉。
但被女人打量，不知怎的，却是焦虑与无地自容，仿佛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触了众怒。
我在羞愧之下，听到了她们的潜台词。
“穿这种衣服去众目睽睽之下亮骚，太不要脸了。”
“是啊，年纪轻轻不学好，勾搭谁呢，老娘最痛恨这些小三小四了。”
我脸上努力维持笑意，去到化妆台前让造型师重新整理了一下盘发。额上垂下来的几绺头发被造型师喷上亮色发胶。
看上去像刚洗完澡，或者做完什么运动，湿乎乎的，有种少女纯真的慵懒。
然后，我从包里拿出名片，调整了一下情绪，鼓足勇气来到周慧化妆台的一旁。
她此时正望着镜中化好妆的自己，暗自心欢，从镜中看到有人过来，就停了孤芳自赏，坐直身子等着来人主动与她说话。
“周会长您好。”我小声说着，把腰弯的很低。
这女人气场，丝毫不输尹总，而且我向来不讨女人喜欢，这让我心中更是担忧。
“嗯。”周慧轻轻嗯了一声，并不看我。
我慌忙拿出名片，双手夹着“周会长，我是杂志社的王筱雨，负责咱们这次旗袍秀的活动。”
我说完，周慧不语，又照了几下镜子，扶了扶喷好定型水的盘发，才慢慢转过脸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不屑。
“小姑娘不错，很漂亮，上次吃饭，我记得尹总提起过你。名字记不清了，你这一说，我倒又想起来了。”
周慧目光炯炯，我不敢直视，陪着笑低下头将名片递了上去。
“女人长得貌美是资本，可不是本钱。”
周慧说完又把身子转了回去，面朝镜子，很温和地小声对造型说再补一下眉毛。
见我还矗在原地就又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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