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二郎的媳妇离开时,可都为他守了一年多了。但人家还年轻,身边也没个孩子,那趁着如今还能生育重新走个人家,今后老来不也有个指望么?
这事情过分么?这完全不过分啊。
至于说,这媳妇折腾的婆家支离破碎,还借着家里出事,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财,这些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因为,首先在时间上,这就对不上。
桑氏离开王家时,王家势头正旺。而王家是在什么时候倒下的?是在桑氏离开最起码有半年后。当时桑氏都不在蔚县了,还如何卷走王家的产业?
再说王家倒下,那也不是桑氏折腾的,纯粹是王家父子作恶多端,这才被抓捕了。
这事情桩桩件件都和桑氏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结果这屎盆子却被这婆婆直接扣到了桑氏头上,就问桑家冤不冤?
再有,王氏说桑氏女借住侯府时就不安分,想攀高枝……
桑氏女与沈候连孩子都生了,攀高枝这点毋庸置疑。但两人都是成年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况且桑氏也是自由身,那人家怎么选择,跟你一个前婆婆又有什么关系?
你眼红你忌恨,这都随你,可你说出些莫须有事情的败坏人家的名声,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对了,还有你曾经要活埋人家姑娘,
活埋这事儿是被太祖皇帝亲自废除的。这是前朝的旧俗,太祖和圣昭明皇后对此深恶痛绝。他们仙逝后,更是明令下旨,朝堂内外都不许用活人殉葬。
这是列在朝廷律法上的法条,你可以装看不见,但你真要敢犯,那也是要掉脑袋的……
京兆尹如此一说,王徐氏整个人都瘫到在地。
她的心气早就被磨灭干净了,盖因为之前的每一桩每一件,桑氏都没错,反倒是她,错上加错,被判刑几乎是十拿九准的事情。
更要命的是,桑家人说出了她曾经要活埋桑氏。
王徐氏吓得小便失禁,但她也知道,这事儿万万是不能认的。若是认下来,她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王徐氏挣扎起来,一再喊冤,还说这都是桑家人的一面之词。他们带上来的证人,也都是桑氏身边伺候的人,那自然是向着桑氏说话的。她不服,她冤枉。
王徐氏喊冤,京兆尹就深深的看着他,随后招手唤来两个差役,让他们往监牢中去一趟。
王徐氏的两个孙儿还在牢里关着呢,若桑家人给出的证词不可信,那王徐氏的两个亲孙儿说的,总该可信吧。
王宏远和王宏才很快被带了上来,祖孙三人相见,王徐氏先是怔愣当场。随即她认出了眼前这两个瘦骨嶙峋的孩子是她嫡亲的孙儿,登时心疼的嚎啕大哭起来。
王宏远和王宏才这一年过的着实不太好。他们本就年龄小,身边也没旁的亲人护持。进了监牢后,身旁又都是比他们弟兄俩更加穷凶极恶的人,他们那点狠毒,在里边完全排不上号。
若说一开始为了争些吃的喝的,或是争个睡觉的好地方,他们还会蟒着去和人打架,那在每次都打输,且差点被打死后,他们就学乖了。
他们成了监狱里最底层的那波人,甚至为了活命,他们连给那些“大哥”擦屎接尿的活儿都抢着做。
他们这么讨巧卖乖,日子倒是好过不少。可好景不长,不知是何缘故,身边的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变得阴森森的,甚至比之前更加针对他们。
他们求饶了,磕头了,可全都无用。那些人只会说:“谁让你们哥俩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有人让咱们哥几个好好招待你们。咱们拿银子办事,你们俩就受点罪,不然哥几个不好交差。”
他们又过回了每日忍饥挨饿,挨打挨骂的日子。且这次比上次更惨,是整个监狱的人都在针对他们。他们逃也没地方逃,提防也提防不过来,短短半年时间,犹如过去半辈子,真觉得再多一天都熬不下去了。
王宏远和王宏才哭的声嘶力竭,王徐氏也哭的止不住声。
尽管在她病重时,两个孙儿抛弃了她一走了之,这导致她险些病死饿死,若不是有好心人将她送到慈幼局,说不定她都一命归西了。
当时她确实恨毒了这两个小子,咬咬牙只当是不认识这两个白眼狼。可她回到徽州后,家中的祖宅早就被侄儿们占据了,她无处可去,给侄儿们当牛做马,可挣来的钱也被侄儿们抢走了,连带着他们看她不顺眼,直接在大雨滂沱时,将她丢出门去,想看她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求他们。
王徐氏认识到,侄儿们是比孙儿们,更加狼心狗肺的存在。指望他们养老是别想了,如今她还能动,他们都这么折腾她,等她不能动了,他们怕是能抬着她直接丢到乱葬岗去。
王徐氏自诩看透了侄儿们的为人,就不在徽州待了。而是一边乞讨一边攒钱,又回到了京城中。
这时候她又想起两个孙儿的好来。
觉得他们当初抛下她,指定是以为她死了。她还是得等着孙儿们出来,与他们一起过活,这样老来才有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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