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檀皱眉,觉得他在指桑骂槐,鉴于他的另一个姐姐还在,他不好有任何言语或不得体的表情。
(等等,他什么时候,需要考虑大局,看别人脸色了?)
莫姝禾突然冷哼,“你不是想活着吗?钱从哪来的有那么重要吗?”
都快没命了,谁还思考那些。
活着不一定会更好,但死去就完全没有其他可能了。
他眼里慢慢溢出哀伤神色,语气哽咽,“我希望我们都快乐地活着,如果你和沈柔姐要因为我而牺牲,我宁愿先走一步。”
“闭嘴,你没资格先走。”
沈柔第一次发怒,为了他的生命能继续停留在世间,她已经孤注一掷,没有后悔药了。
“谁说我不快乐?我喜欢他,能和他在一起是我高攀好吧,怎么可能就算被强迫了?”
莫姝禾毫不走心的说着这些,她不想知道小谭所谓的那个人是谁,更不在乎她自己话里说喜欢的对象是谁。
一句话而已,说了无妨,听了也无妨。
秦子檀冷着脸,算是被她当众表白,有点窃喜,但也讨厌她用贬低自己或抬高他的方式来不对等他们的关系。
她这样说,反倒让人觉得,她就是被强迫的。
再说了,他治疗的钱,可与他秦子檀关系不大,那都是莫姝禾自己挣来的,别管她是耍小聪明还是其他,反正都是她应得的。
见局面僵持,秦子檀才开口解释。
“她给你治病的钱都和我无关,我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强取豪夺的人。”
因为他根本不屑,就连被骗,他都是会想着骗回去的人,随便就破防搞强制那套,他可看不上。
莫姝禾侧头看他,眼里透着说不清的情绪。
他回望,希望里面是感谢,抑或是认可。
“恶化了,就等于找死,你到底懂不懂?”
莫姝禾根本没耐心劝他哄他,有钱就治病,没钱就等死。
哪来那么多矫情的要求。
当年她要是有能力给莫奶奶筹集治病救人的钱,或许她就不会这么遗憾了。
他现在这样,属实是不知好歹。
床上的人垂着脑袋,一言不发,死死咬着嘴唇,不让委屈的眼泪流下来。
他想活下去,但不想因为被视作累赘,再次被抛弃。
那个短暂待过的孤儿院,始终印在他的心里,梦里。
里面那些渴望被爱的孩子,已经病态不成之为人,他们怯懦病娇,不愿离人半步,那种窒息的感觉,被他潜移默化地习得了。
现在的他也离不开他心里那道,带他们走出阴霾的光。
是莫姐姐带着他和沈柔姐,一起逃出了那个灰色调和黑色调交织的复杂世界。
让他短暂的生命触及到丝丝缕缕真实晃眼的光线,仍由灵魂徜徉在这个贫瘠却又色彩斑斓的世界。
“你们都出去,我只要莫姐姐陪我。”
他架着哭腔,伸手拽上莫姝禾的袖子,像小时候撒娇的样子。
秦子檀不悦,眉头紧皱,这是他女朋友!
凭什么要单独陪这个小屁孩。
他争风吃醋的样子就差把“我不准”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他幼稚地如宣示主权一般,手悄悄攀上她的腰,把她拉近。
被她瞪的那一秒,他也是骄傲不撒手。
“等会还有事,晚上再来陪你。”
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终是于心不忍,但也知道这样的心绪持续发展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他也会意,依依不舍的撒手,手臂无力坠落的瞬间,似在诀别。
出来之后,秦子檀终于忍不住了。
“你都没揉过我的头!”
他小气又嗔怪,像被不公平对待的幼儿园小孩。
莫姝禾表情怏怏的,语气倦怠,“你别幼稚行不行,难不成你没揉过你妹妹的头?”
虽是这么说,她还是敷衍地抬手摸了摸他刻意倾向她这边的脑袋。
真的很幼稚,这也要比。
秦子檀听罢,语气高了一度,“这能一样吗?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他的身高和模样看着也没比你小多少,根本不像弟弟……”
“别说了,心烦。”
莫姝禾伸手去捂他的嘴,她不想听这些。
她都清楚,但是不想接受。
他是不同于初中那些无忧无虑的稚嫩孩子,许是生活对他的折磨,让他看上去那么格格不入。
说小谭和她年龄相仿也不为过。
长相也是清秀干净,要不是疾病缠身,他家人应该也舍不得抛弃这么漂亮的孩子。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瑟缩在角落,眼睛不敢乱瞟。
一起吃苦长大的人,只应该有患难与共的友谊和相依为命的亲情。
不该有其他情愫。
秦子檀扯下她的手,顺势拉住,“走,找个没人的地方。”说着就要往小路上走。
“去干什么?”
她加快脚步跟上他的频率,虽感疑惑,但也顺从。
“去亲你。”
他大言不惭,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她忍俊不禁,放慢步子揶揄,“你没病吧?刚好在医院附近,要不折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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