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了，零站在门内，她穿着白色蕾丝边睡衣，淡金色的长发编制成长长辫子，露出的肌肤雪白的近乎透明。
“早上好啊，零！”路明非下意识打招呼。
“现在已经超过十二点了。”零说，她看了一眼路明非，“是有事么？”
路明非思考了一下措辞，开口问道，“马上期末考了，你有时间帮我复习一下么？”
零直直看着他，脸上没有表情，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复习那么简单的事情，需要别人帮忙呢？
“我可以请你吃夜宵，你看如何？”路明非咬着牙说，他现在还欠着芬格尔一个月夜宵，已经濒临破产了。
“不用了。”零说。
路明非一愣。
“你昨天送了我玩具熊，所以我也可以帮你复习。”零说。
路明非下意识瞟了一眼零的房间，下铺的床上鹅绒被子铺着整整齐齐，旁边放着两只玩具熊，一只是路明非送的，另一只不清楚，但看起来很老旧了。
“你很喜欢玩具熊么？”路明非下意识地问。
零难得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路明非一本正经，“那挺好的，喜欢玩具熊的女孩一般都很善良哦！”他竖起了大拇指，“放心，玩具熊是我原本就想给你带的礼物，除此之外，我还会请你吃夜宵的。”他不喜欢欠任何人的人情，因为那种东西换起来，太重了。
“好，谢谢。”零说。
她总是那么有礼貌且客气，在路明非眼里，零实际上和师兄有点像，两个人都沉默寡言，实际上对人却很有礼貌，可这样的人偶尔也会给人一种距离感，因为太完美了。
“什么时候开始？”零问。
“明天早上？”路明非说。
“嗯，明天见。”零点头。
“明天见。”路明非说完挥了挥手，转身回到了自己宿舍，实际上就是走几步路的原因，因为他们的宿舍甚至都是在同一栋楼的同一层。
深夜，BJ东方广场。
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一点，地下一层的商场里空荡荡的，周围的灯都关了，只剩下几盏应急灯亮着，投下冷白的微光。
脚步声由远到近，一个轻巧的人影缓缓出现，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背着鼓囊囊的书包，穿着制式的校服裙，胸口用银线绣着半朽世界树徽章。
她走起路来蹦蹦跳跳，脚踩着大理石地板上发出附带节奏的声响，女孩长长马尾辫也跟着起落。
女孩顺着地下商场楼梯往下，一直走到了地铁入口，她翻过了已经关闭的检票闸机，走入地铁站。
这个点地铁站一样寂静如死，可女孩看起来却毫不在乎，她走到了白色月台边缘，手扶着月台栏杆，探出小脑袋往隧道里望去。
下一刻，地面在颤动，刺眼的光束刺穿了隧道的黑暗，车轮摩擦铁轨的声音传来，一辆方头的列车缓缓驶入车站。
车门洞开了，里面漆黑一片，女孩哼着欢快的曲子，踏入了车厢里，她的身影也在那一瞬间完全融入了黑暗之中。
方形列车在幽深的隧道里行驶，过了不知道多久，它才缓缓停靠，这里是隧道的尽头，也是一片仿佛圣堂穹顶一般的巨大空间。
女孩跳下了列车，踩着满地煤渣朝着唯一月台走去，这时候巨大岩壁边缘亮起了两盏黄色的灯。
巨大的影子从岩壁边缘抬起，随之而来的是岩壁轻轻晃动，无数碎石坠落，溅起灰色的粉尘，所谓的黄色的灯，实际上是巨大影子的眼睛。
等到影子完全暴露在月台的光下是，才能看清，那根本就是一条森严的巨龙，它的后半段身躯和岩壁融在一起，可光是伸出来脖颈的部分就足足有三十多米长，庄严森严的面骨，修长的脖颈，看起来深邃而又美丽，只是那是一种充满威严和阴暗的美，令人望而生畏。
月台之上还放着一台老旧的电视机，满是雪花的屏幕正播放着周星驰的《赌圣》，因为也只能看到这部电影了。
女孩根本不去看那只森然的巨龙，而是自顾自走到了月台之上，她把书包打开，里面装的都是薯片之类的零食。
巨龙低吟了一声，将下颌放在月台上，女孩在巨龙脑袋边坐下，她的身高也堪堪到巨龙脑袋的三分之一的位置。
女孩伸出手轻轻抚摸巨龙的面颌，“好久没来看你了。”
巨龙用利爪轻轻挑开薯片包装袋，小心翼翼夹起一片薯片，递到女孩面前。
“你吃吧。”女孩说。
巨龙将薯片放入巨大嘴里，用着低沉极致的声音说，“薯片很好吃。”
女孩笑了笑，她抱着双腿，脑袋枕在膝盖上。
一人一龙看着老旧的电视剧，谁也不说话，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流逝，如同漫长无尽头的黑夜，孤独且荒落。
女孩把眼睛藏在阴影里，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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