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别看陶映篱在外人面前挺嚣张的，但那都是因为不在乎。
面对对自己好的人，陶映篱在犯错误的时候，可就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只可惜这次的事情，不是撒娇就能蒙混过关的。
陶羡君难得地硬起心肠，说道：“你别想欺瞒我，说说吧，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陶映篱缩了一下脖子，愈发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就是说出来的话，差点把陶羡君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就刚下乡……两三个月吧……”
陶羡君迅速在脑子里算出了时间，接着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一年半！你们在一起一年半了，我这个当父亲的还蒙在鼓里！”
“爸爸你别生气……我就是怕你生气，才不敢告诉你的。”陶映篱小声辩解道：“我不想和你闹矛盾。”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
陶羡君气得脸色发白，但随即发现自己的反应正应了女儿的话，忙尴尬地缓和了一下脸色，跑回沙发上坐着去了。
陶映篱见状，这才敢挪到陶羡君旁边坐下，像个小动物似的，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胳膊晃了晃，“爸爸，我错了，我不应该瞒着你。但我都满十八岁了，没有早恋，你就别生气了嘛！”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陶羡君板起脸，到底没舍得甩开女儿的手，只是严肃地质问道：“你为什么害怕告诉爸爸？还不是怕爸爸拆散你们？爸爸在你眼里就是嫌贫爱富的势利眼是不是？”
“我没有！”这次陶映篱是真的觉得冤枉了，瘪了瘪嘴巴，再次强调，“我没有这么想！”
“那你是怎么想的？”陶羡君听了女儿的回答，内心的怒气终于消减了一些，语气也平和了许多。
“我就是觉得，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是爸爸的女儿，爸爸对我的未来，一定考虑得很多。不是单纯的欣赏，就能同意一个男人做我的男朋友的。”
陶映篱的话把陶羡君又哄好了一点，只是陶羡君嘴上还是有些埋怨地说道：“你倒是知道得挺多！”
“我知道爸爸你很欣赏陆铮，可欣赏一个不相干的年轻人和考量女婿是不同的。陆铮的个人能力是很不错，但他家经历过剧变，不像爸爸交往的其他人家，在财力和社会影响力上，有家族的世代积累。我怕爸爸觉得，我和陆铮在一起的日子，不会比和那些门当户对的人在一起更安稳，所以才对爸爸如何看待这段关系，很没有把握……”
说到这，陶映篱抬眼看向陶羡君，可怜巴巴地说道：“而且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我呀！我和陆铮原本是打算找个机会和盘托出的……可是一回上海，就发生了那么多机缘巧合的事……以至于我们想说的时候，却发现一切已经不好解释了。白予安和大伯一家闹过之后，我和陆铮都怕您觉得我们是故意设圈套，让您觉得一切是您促成的。”
陶映篱说得是什么事，陶羡君自然一清二楚。
一想到自己之前在陆铮面前那副被卖了还替人数钱的蠢样，陶羡君就又尴尬又气不打一处来。
陆铮那时候八成都要笑死了吧！
陶羡君不舍得苛责自己的女儿，难免就有点埋怨陆铮。
想到这，他站起身，拿起电话，板着脸问陶映篱，“纺织厂职工宿舍的电话是多少？”
陶映篱心知这是要找陆铮麻烦，但又清楚早晚有这一遭，便嘟着嘴巴说了电话号码。
陶羡君一边拨号，一边不高兴地念叨着，“把你丢在家里被我质问，他小子倒是轻松了，这事没那么容易！”
陶映篱张了张嘴，到底没敢在陶羡君的气头上捋虎须。
实际上，她想说的是，陆铮压根就不知道两个人的事已经露馅了，否则他肯定是不会让她独自面对这些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印证了陶映篱的想法。
“陆铮不在？这么晚了，他在上海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里？”
电话那头的管理员也不清楚，只含糊地解释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只看见他回了宿舍之后，没多久就急匆匆地出去了。”
陶羡君只好挂断了电话。
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
陶羡君和陶映篱对视一眼，用眼神告诫陶映篱不许轻举妄动，自己走去开了门。
门一打开，陶羡君就看见陆铮呼吸有些急促的样子。
陆铮的脸在冬天的冷风中吹得有些发红，额头上却轻微地出了一些汗。
此刻他神色紧张，眼神担忧，打开门的第一瞬间没有去看陶羡君，反而向里面张望了一眼。
见陶映篱没有哭，他才放下心来，看向陶羡君。
陶羡君被陆铮的反应气笑了，语气生硬地说道：“行啊陆铮，你还敢登我家的门！”
话虽如此，陶羡君却不想邻居们看热闹，于是放了句狠话，就让开了身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进来说吧！”
陆铮听见这声音，只感觉头皮发紧，赶紧进了屋，麻利地换了拖鞋，跑到客厅站着去了。
沙发那么大，他愣是没敢坐。
陶羡君关上门，确定不会有人听见之后，才开始向陆铮发难，下巴往陶映篱的方向点了点，说道：“快检查检查，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陆铮知道这是自己刚才的反应被陶羡君看见了，连忙道歉，“陶叔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阿篱胆子小，会哭。”
“我女儿我不比你了解？再说了，我是她爸爸！你不舍得让她吃的苦我就舍得让她吃了？你太自大了你！”
陆铮不敢反驳，只能低头挨骂，“陶叔叔说得对，是我小人之心。”
“哼！这还差不多！”陶羡君的心情平复了一些，终于不再挑这些细枝末节，转而说起了重点，“我告诉你，你和阿篱做得这件事，让我很不高兴！阿篱胆子小也就算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也这么优柔寡断？你对我一点都不诚恳！”
“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陶叔叔您怎么骂我，都是应该的。”
陆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陶映篱就先忍不住了，抱着陶羡君的手臂求情，“爸爸……”
“你还心疼他！”陶羡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陶映篱一眼，“我看他以后也这样骗你的时候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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