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抓起电话给谢尔盖拨了过去。
我说，老谢，现在这个时候不能退让，什么事都一码是一码的。矿产开采权的事情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这是政策底线，谁也不能破。这点上，必须清晰地告诉日本人，死了他们这条心。
谢尔盖可比之前通话轻松多了，这几天似乎我成了他的定海神针，我只能这样给自己一个美好的愿望，其实我这样小人物在伊尔库茨克一抓一大把。只听他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在对待日本人这个事上，我和议员还有你们是一个战线上的。
我说，对，这就对了。我和日本人不共戴天之仇，整个东北不知道被这个强盗祸害了多少，掠夺多少回去，外加上那些战死的英雄，日本人的账永远都算不完，你们不也是一样吗？
谢尔盖明显是误解了我的意思，说，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帮助你们的，为战胜小日本，俄罗斯也是死了不少人。那个民族都有苦难史。
我说，俄罗斯还是老大哥，虽然也抢了不少日本留下来的工业遗产，不过你们也付出不少生命，为了战胜这些日本倭寇。所以，日本人绝对不能给他们任何的借口，否则只会自寻死路。刚才说的只是第一个件事，第二件事就是那车皮假矿，这方面倒是真的可以让步，大不了赔个他们点差一等的矿而已，毕竟钱都付出来，只要是占便宜，我想他们一定也是乐意接受的。
谢尔盖说，我哪有那些矿给他们，便宜他们了。
我说，要是不损失点，肯定断不了他们那些念相，再说了，你不用管，我们来办这事。不过，他们这些日本公司可全是养肥的猪啊，不杀可是便宜了小日本了。记得当年安德烈大叔在位的时候，可是有明确规定的，不允许有日本人参股，要是违反了，可以没收收归联邦国有。这只是我的建议啊，你刚刚上任，可以增加点联邦税收，名正言顺地政治资金，这可是资本，莫斯科那边肯定喜欢。一车皮的假货，换来了远东联邦的税收增加，这个思路倒是非常完美。
谢尔盖说，要说你们中国人就是聪明，我怎么想不起这个办法呢，总是一味地要和日本人同归于尽。我还是打算到莫斯科和议员商量一下，在对待民族气节方面，我想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这些日本人就是祸害。
我说，这还真是个办法，我想那个议员肯定和这些日本人划清界限，前提是他们被贴上了明显的标签。这个标签，温州庄有办法。对待这些落水狗，一定要痛打，把他们打疼了才能更加稳固地站稳脚跟。
我和谢尔盖的这番电话，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其实我们本来也没有矛盾，相反，我们还有很多共同的利益。生意本身并不一定要挣多少钱，真正的友谊往往是在彼此的合作之中，摔摔打打才能萌生出来。我曾经那么粗浅地认为，生意就是买和卖，赚取中间差价。中国古代有句话叫“商人重利轻别离”是不对的，商人是最守时的，是最遵守规则的，同时也是最聪明的，他们看穿了人性的弱点和本质，所以才能有这种魔力，聚财又能散财于掌股之间。
通完电话，温州庄又给我出了个主意，我一听，真是妙极了。日本人将这车矿无论通过远东铁路往出运，还是通过汽运往出运，都会经过三瘸子的地盘，我一定要想办法让他雁过拔毛，非得让他吐出来不可。
一想到这里，三瘸子在医院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个五哥什么时候都是意气用事。三瘸子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要跟他拼酒，不整个心脏病才怪呢。我让温州庄赶紧给五哥打个电话，问问那边缺钱不，趁着这几天还有点空余时间，大家借着三瘸子的光，休息调整一下，也有机会好好护理一下三瘸子。日本人这些事情，还是像以前一样，交给温州庄去办。
谢尔盖正式的就职仪式就在当地市政厅的草坪前，各路媒体记者和伊尔库茨克社会名流，全部被邀请来共同见证新一届的领导。远东这些年的萧条，还真是给谢尔盖增添了很多的阻力，好在谢尔盖从小就出生在官宦之家，而且还有远东银行这样的金融背景，因此在处理这些助力勉强，谢尔盖的功力还是绰绰有余。
显然，重振远东停滞的这些年，成为了谢尔盖当前首要的重中之重。谢尔盖思路还是非常清晰的，他上任以来的三板斧，就是要把他们家族这些年以来合作的企业，陆续都请到了伊尔库茨克。这些企业家们带着丰厚的资本远赴这个荒凉之地，当然一方面是为了答谢谢尔盖家族这些年的支持，另外一方面，在这片处女地上，他们也不想错过这场盛宴。
我也有幸作为东方客商宾客企业家，被邀请到宴会厅参加茶叙。那天安排我们这组的时间是在下午的三点钟，要是我们的分公司能在电视上上镜，这可是我们一直梦寐以求的资源。这样，我们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倒是真的能达到家喻户晓的地步。我和温州庄商量，如何把我们的看家产品，借着这批茶叙的机会，也借着谢尔盖的东风，带到西伯利亚的大街小巷。
远东的企业间的往来是他们最迫切的，任何一家都缺不了金融汇兑，就像躯体里面不能缺少血管，血管里不能缺少血液一样。我想把我们的远东公司定位为全球企业金融产品的解决方案商，温州庄信心满满也是赞誉满满，称我们的公司正在高尚起来。战斗了这些年，我们这才有了清晰的奋斗目标，我也为我高瞻远瞩的想法而自豪。
茶叙的那天是在伊尔库茨克的迎宾馆进行的，我在俄罗斯这些年，去过那么多胡吃海喝的地方，还是第一次到这个迎宾馆。这是一处非常安静的世外桃源，整个园区里绿植成荫，散落到草地上一栋栋欧式建筑错落有致，给这片本已经历史沧桑的园区，骤添了浓重的俄罗斯色彩。我和一些东亚的企业家一起被安排到一栋石头建筑里，等着谢尔盖还有他的幕僚们的接见。半圆形的桌子铺上了深色的桌布，每个人前面都摆着人名标签，还有一瓶贝加尔湖的矿泉水。
温州庄是随着我共同出席了这场盛会，我们旁边坐着韩国的几名企业代表，看着他们那副骄傲的脸，我悄悄地跟温州庄说，这次会晤之后，这些韩国人说不定说贝加尔湖是韩国的。果不其然，在事后的声明里面，韩国企业家说，贝加尔湖曾经是他们祖辈牧羊的地方。谢谢这帮苏武的孙子后代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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