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星阑回来时，沈岁正无聊地坐在茶楼里，看着底下人来人往的昆仑界集市。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沈星阑坐在了沈岁对面，然后说道。
沈岁看着茶杯中不断起伏的茶梗，眼睛都不抬一下：“我选好消息。”
沈星阑给自己倒了茶：“好消息是你猜的不错，她确实给自己做了伪装，然后回到了洛繁音身边，看来洛繁音是有什么吸引到她了，让她不顾危险也要重新回去。”
沈岁点了点头：“坏消息呢。”
“这两年衍神宗重新招了不少弟子，其中一个天赋有点过于夸张了。”沈星阑微眯起眼。
沈岁提起了一点兴趣：“跟你比呢。”
沈星阑耸了耸肩：“差不多吧，不过我当时选择了封印自己，然后好好地磨炼了一番，所以速度会慢很多，那个是直接蹿上去的。”
沈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我把你拐走以后，它的选择是重新堆出一个新的来了。”
沈星阑虽然不知道沈岁话中的它是谁，但是他还是隐隐约约有些猜测。
“对了，你要不要见大师姐？大师姐最近跟随着她的宗门抵达了昆仑界。”沈星阑询问道。
沈岁陷入了沉思，她的指尖沾了一点茶水，在桌上轻轻划来划去，良久她道：“不了吧，大师姐现在有了新的开始，话说我还挺想知道你跟大师姐之间当年到底达成了什么交易，能说不。”
沈星阑耸了耸肩膀：“我们没达成什么交易啊，当年就是……”
沈星阑从衍神大殿中回到客栈时，发现沈岁还没回来，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猜想。
他立刻御剑前往了前面跟沈岁分开的地方，但是找了好几个来回，也没有发现沈岁的身影。
沈星阑立刻传信给了谢晚虞和玄天宗众人。
谢晚虞很快就赶了过来，两人就沿着昆仑界的每条街道找了起来，连小巷子都没有放过。
“不要急，”即便谢晚虞的面色苍白，但是她还是安慰沈星阑，“小师妹身上有师父的玉佩，如果真遇到了危险，她只要弄碎玉佩，师父就会感应到的。”
沈星阑心里的烦躁怎么也压不住：“可是如果她想死呢。”
谢晚虞沉默了一瞬，然后拍了拍沈星阑的肩膀，坚定道：“继续找。”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语成谶。
找到沈岁尸体的时候，昆仑界难得下了一场很大的暴雨。
两人都冒着雨。
谢晚虞站在那里，看着沈星阑如鬼魂一般飘着上前，然后伸出手，去摸躺在地上已经了无生气的沈岁。
沈岁的尸体已经凉透了，身上还有七七八八的伤痕，只是血被雨水冲的差不多一干二净。
“是被毒死的。”
谢晚虞很是恍惚，但是她听到了沈星阑的嗓音很是冷静。
冷静到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她透过雨幕，看着蹲在沈岁尸体边上的沈星阑，却仿佛怎么也看不透他，当然，她也一直没有看透过沈星阑。
她就这么看着沈星阑将沈岁尸体抱了起来，然后一步步走向远方。
她没动，而是定定看着沈星阑抱着沈岁尸体远去的身影。
选择离开玄天宗时，是玄清来送的她。
她毕恭毕敬地朝着玄清鞠躬，然后说徒儿不孝。
玄清却摸了摸她的头：“是为师的错，只收不教，才落得你们三人如此下场。”
玄清的话却让她想起了沈星阑在看到沈岁尸体的那一刻，冰冷却又冷静的眼神。
她摇了摇头，说：“不是的，这都是命中注定的。”
命中注定，在沈星阑与沈岁相遇时，在谢晚虞与沈岁相遇时，就已经写好了结局，而他们只能被迫地推着往前走。
她知道所有人都有可能会甘于命运，但是沈岁不会。
也许是当初在夕阳下的少女目光灼灼地对她说：“你就是谢晚虞啊。”
所有人都觉得她身体里住着另一个谢晚虞，但是那一瞬间，她似乎透过沈岁的眼睛看见了最真实的，连她都不敢面对的自己。
冰冷的，不善言辞的是谢晚虞，戏谑的，能言善辩的也是谢晚虞。
那都是她，而不是另一个人。
也是在那一瞬间，谢晚虞才觉得自己恍若新生。
所以，在她跟玄清说完命中注定以后，她又轻轻地补充了一句：“但是师父，沈岁已经为我指明前方了，我没有理由拒绝，也不想拒绝。”
既然命中注定她必须要往这条路走，那么她得让这条路繁花似锦，要让这条路的繁花都为她而开。
她不可能逃避。
谢晚虞也没说，除了沈星阑以外，谁也不知道离开的前一晚，谢晚虞去见了沈星阑。
沈星阑依然蹲在沈岁的尸体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谢晚虞知道她这个师弟想的会比她还要远，也许在看见沈岁尸体的那一刻起，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谢晚虞站在不远处，然后说：“我要去虚空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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