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康承的话，佐柏安静一瞬，随即轻轻拍起了手：
“你真的很懂他们。”
一条骤然出现在眼前的死路，对于玩家究竟算什么，结果显而易见。绝望，恐慌，所有负面状态都会被这条路放到最大。
康承摇摇头，仿佛不理解佐柏的夸奖一般：“不，不是我理解他们，是我就是他们。”
“哪怕没有成为玩家……我们也是他们。”
佐柏眨眨眼，唇角慢慢沉下：“嗯。”
他想自己能理解康承的意思。
康承，或许不是BOSS中的先例。
【逆生宇宙】当中，任何事情都会发生。今天是康承，明天是谁就说不准了。
“那个能够交换身份的道具……究竟是什么呢……”康承喃喃道。他的声音极轻极小，仿佛只是不奢望他人回复的自言自语。
佐柏沉吟片刻，随后道：“承承，【逆生宇宙】的道具会有情景限定吗？”
“情景限定？唔……我觉得没有吧，我只知道条件限定……”康承作思考状，“像很早以前的有一次，那个玩家就是被别的玩家的幻境道具报复了，触发条件估计是什么处于恐慌状态下吧……他那时候正好在被我追着跑，结果我还没追到，他先被道具给害到人快没了。“
“非常恶毒的道具。“佐柏评价道。
“是的。“
两位副本BOSS悠哉游哉地聊着天，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玩家就没那么轻松了。
戈幻枫蹲坐在原地，一脸悲伤。安妮则强笑着安慰她：“没、没事啦，我们已经很努力了……就当我们减减肥嘛……对，减减肥……”
她们身后，一面巨大的墙摆在那边，神似嘲讽。
戈幻枫抱住膝盖，眼里已经失去高光：“哈哈……这个副本的BOSS可真闲……居然真在这个地方设个没有用的通道……”
“怎么算没有用呢？”安妮努力给同伴鼓舞士气，“我们都来到这里了，至少也算达到了一个终点，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呀！”
“谢谢……但是我的脚好酸……”
“其实我也……”
提到这点，两人再也笑不出来。她们垂头丧气着，脚底板的酸痛正在告诉她们刚刚发生了什么。
白走了。
甚至等会还要原路返回走回去。
一时间产生逃避人生的想法，她们静悄悄坐着，陷入了自暴自弃的落寞当中。
她们现在并不知道另一边玩家究竟发生了什么，假若她们知道，她们肯定会感激现在安宁的时光。
这是血与血相溅，肉与肉碰撞的厮杀。
李浩波后退几步，然后往地上啐一口血沫。他擦去脸颊上的红色，神情不快——没想到这个外表看上去瘦瘦小小的男人会那么难缠，真是麻烦！然而他很快又笑起来，因为视野之内，卓荣正弯着腰往地上呕出大滩的鲜血。
和我斗？小子还嫩了点！
好痛苦……这是脑内唯一盘旋着的想法。卓荣抬手擦擦嘴角，喉间堵塞的粘稠感怎么都吐不出来。
李浩波刚才的每一拳都是实打实地打到肚子上，自己除了一些微薄的反抗，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死。
迟早……会死……
改变不了任何事，救不了任何人。
我的结局，就已经在那一个个带风的拳头之中注定下了。
他听见李浩波走进自己的重重的脚步声，他想挣扎，想远离他，但终究无济于事。自己被李浩波轻而易举地拎起领子，犹如一袋可以随手抛弃的垃圾。
自己的模样……肯定很狼狈吧？
要不然，这人怎么会露出这么厌恶的笑容呢？
“真恶心啊。”李浩波的话仿佛一记重锤砸入大脑，卓荣的身形一颤，突然开始哆嗦起来。李浩波上下打量着卓荣这张彻底被血染脏的脸，那些红色嵌入皮肤，显出说不出来的诡谲的狰狞。
他嫌恶地再看一眼，又使劲往卓荣脸上揍了一拳。
“你这家伙，已经是不是当过鸭的？”
“**，老子最烦你们这种出来卖的。”
世界静止了。
这是实打实的侮辱。
可是，卓荣的头低垂下——他说的却又是实话。自己无法反驳的实话。
自己确实，就是出来卖的。
耳边好似响起老式电视机黑白雪花屏的白噪音，眼前的景象忽然变得模糊不清。数不清的片段一帧帧显露于眼前。那是他最想忘记，却也已经深入骨髓的场景。曾经响于耳畔的污言秽语的一点点凿开看似坚挺的自尊心。
自己哪有什么自尊呢？
卓荣嘴角勾起近乎讽刺的笑容。
像我这种人，怎么会有自尊心呢？我甚至连羞耻心都已经丢得一干二净。一条恬不知耻的狗，这是自己的客人评价过最多的话。
“怎么不说话了？怎么，我真说对了？”李浩波晃晃卓荣，语调变得夸张，“不是吧，像你这种姿色也有人买单啊？啧啧啧，真不知道——”
一记重拳直直朝李浩波的嘴巴砸来，那力道裹挟住风，刹那间就把李浩波眼前闪过白光，神情变得恍惚，他下意思松开握住卓荣领子的手，捂住嘴朝后退后几步。几秒后，他呜咽一声，往地上吐出几颗碎牙。
手背上显出一道伤痕，那是被李浩波的牙齿磕破的，可卓荣已经不想再去管它了。他冷笑一声，声调提高：“你少来在这里指手画脚我，你又是什么东西，嗯？”
“哦对了，我确实忘记跟你说。老子就是卖的，老子还之前把不尊重我的人全杀了。”卓荣的眼底泛出冷光，“你们以为自己比我们这些人干净多少啊？自己有妻有子还出来美名其曰说发泄，真当全世界都得绕着你们转对你们低头哈腰是吗？少来恶心人了！”
卓荣的话毫无疑问戳痛了李浩波，回忆起什么，他使劲“啧”了一声。
“那我真是……给你脸了……”男人再一次摆好架势，他手臂上的肌肉鼓鼓囊囊，显然已经卯足了力气。
下一拳，老子**要直接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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