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四更挠挠头，“我只会做一些家用的小玩意，大些的家具我不太会，也没机会去试试。”
云苓点头表示理解。
这个时代的大件家具一般都要在木器行做，木头沉重，一个人在家里是忙不开的，还有有些名贵的料子，主家也不放心放在外面做，都是请人上门的。
段四更要照顾近乎眼瞎的老娘，更是走不远。
见云苓沉默不语，想要极力表现争取从轻发落的段四更立刻着急了，忙道：“唐姑娘，你要做什么尽管吩咐，若是我做不下来，还可以去找我爹相熟的叔叔伯伯们，定能给你办好。”
虽然家中没钱了，大不了以后他给人帮工还债去，至少要把眼前的难关过了。
云苓忙道：“你放心，我唐家人说话算话，不会再追究你的。我就是想着过十来日就是中元节，花灯之类的销量会很不错，想问你会不会做花灯来卖。”
“会的，会的，这个我做了很多，就等着中元节那晚卖的，唐姑娘，你等等，我去拿几个给你。”
说完，段四更一溜烟跑了，来去如风，喊也喊不住。
等他回来时，肩头挑了一竹竿的花灯。
数量多，样式却是极为简单，只有兔子灯，莲花灯，方灯，圆灯四种样子，且外头统一都糊着红黄蓝绿的灯笼纸，委实谈不上好看，只能说中规中规。
云苓搜索了一下现代记忆里的节日灯笼，有些不太满意。
“段叔，你这些灯都拿回去，我想要的是另一种灯，你可以试着做一下。”
“那这些.....唐姑娘你都没看上吗？这些灯都是我自个儿做的，不要钱。”段四更急道。
盛情难却，云苓只好拿了一个圆灯，又道：“段叔，这些你留着过节那日再卖就行，我家委实要不了这么多。”
段四更却是说什么都不肯拿回去，“家中多的是，过节那日也卖不了几个。不如唐姑娘说一说你想要的样式，我试着做一做？”
云苓便将滚灯的做法说了。
段四更越听越惊讶，“我回家试试看。”
看着他来去如风，再看看正屋里坐着的段老娘，唐家众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说好的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呢？你是不是忘记了？
等段老娘和吴氏聊得差不多了，喊着儿子想要告辞的时候，才发现人已经提前走了。
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眯着眼在雾蒙蒙一片中寻找旁人的身影，“这孩子也真是的......我家就在巷子口，可否麻烦老齐兄弟送送我？”
老齐送人出去，云苓也跟了上去。
段家的宅子虽在巷子第一间，面积却小得可怜，小小的天井四周堆满了竹条，中间收拾得倒很干净，一点杂物都没有。
也没有东西厢房，只有正院三间小屋子。
段四更此时就坐在小竹椅上，对着竹条发呆。
听到响动，抬眼望到三人，忙跑了出来，很是歉意道：“多谢唐姑娘和老齐叔你们送我娘回来，我到家了才想起来娘还在和老夫人聊着天，想着先把灯做出来送回去再接，没想到这灯有些难，就耽搁了。”
“你这孩子！”段老娘没好气地埋怨了一句，又道：“还不快收拾收拾，再倒两杯水来招呼客人。”
云苓忙摆手制止，“不用了，我来跟段叔说说话。”
“段叔，你手真快。”
她数了数地上的竹圈，短短一刻钟的功夫，大小中三种规格的竹圈已经做了约莫二十来个了。
段四更露出一抹苦笑，“唐姑娘，你说的时候我好像听懂了，可这组装起来我就犯了难，正想去找你问问呢！”
云苓教段四更做的是滚灯，可以在地上翻滚着，而烛火不会熄灭，算是一种古代版的玩具。
说了半天，段四更却还犹豫着不敢动手，云苓干脆要来了麻线，自己上手做了一个，待将小竹筒做的灯油托固定住，一个滚灯的雏形就有了。
段四更当即点了蜡烛试了试，发现果真翻滚不灭，不由得惊叹道：“唐姑娘，这灯好生有趣。”
这个小姑娘当真是聪慧至极，他和他爹做了那么多年的灯都想不到还能有这种做法。
云苓又道：“段叔，你就用彩纸给它糊一层，也不需要全都糊满，糊一些漏一些看起来是镂空的话会更好看。”
段四更连连点头，又担忧道：“毕竟是在地上滚才能看出名堂来，就是不知道中元节那一日前会不会下雨，这地若是湿的，就显不出来了。”
“这又何难？段叔，你可以在灯外头再套一圈竹条，把这滚灯放进去，就不怕地上的水坑了。”
“这主意好！唐姑娘，你等着，我再整点竹子，做得精巧一些，一会就送来。”段四更喜道。
云苓却是摇头，“不用了段叔，离着中元节还有十来日，不如你这几天就在家里做这滚灯，做得越多越好，到时候趁着节日卖了也能挣点银钱。”
段四更傻了眼，“唐姑娘，这灯是你想出来的，我怎么能拿去卖钱呢？这坏了规矩，不行的。不过唐姑娘若是想做这灯拿去卖，那我帮着多做一批也可行，你看看要多少？”
云苓莞尔，“段四叔，这灯不是我想出来的，是从杂书上看的，人家写在书里就意味着谁都能做，也谁都能拿去卖银钱，你不用介意。
再说，这东西也就现在瞧着稀奇而已，做起来却是简单，只要卖出去一个，人家懂手艺的看一眼就会，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也就是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但只要问世，就能被人一眼看穿其中的原理，是以也就中元节这一波的生意，算是她可怜段四更送上小小财路。
“这......”段四更还有些犹豫。
“段叔也瞧见我家的情况，正忙着收拾家里呢，还有别的活计要做，也没人能做这滚灯，就想让段叔试试罢了。左右就这么一提，做不做的，段叔自己拿主意就行。”
在段四更回答之前，听了双方对话段大娘已是满口应下，“试，我们试，你这孩子还不多谢唐姑娘？”
真是个榆木疙瘩啊。
人家主动拉拔一下他家，这傻孩子却听不懂。
出了段家的大门，云苓也不着急回家，带着老齐就往街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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