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素敏在火车站找到了正在等车的梅主任和余庆华。
得知谢卫红已经找到，并且会在赣省等她们过去后，梅主任也松了口气，“让这位小余同志回去，我同你一起去接人。”
虽然两人同行到了火车站，但余庆华一直低头坐在一边，也不说话，梅主任也没好跟她多说。
“不用不用，您跟庆华一道回去就是，我自己去接。”余素敏的状态并不好。
虽然来的路上稍微理了理，但头发还是微微有些乱，衣服褶皱的地方，也不是拍拍就能平的，最让人放心不下的是，她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还是我一起吧，毕竟孩子是交给了知青办，而且我看你身体不是很舒服，路上多个照应。”梅主任不放心。
余素敏抬手摸了摸额头，她心焦得都没察觉到身体不舒服。
确实是有些烧，不过余素敏还是摆手，“没事没事，一点小发烧而已，来的路上已经吃过药了。梅主任，对不住，我当时也是被气到了，有点口不择言。”
当时她一是下意识跟谢岳平打配合，二是气糊涂了。
“接到卫红后，我会跟她做工作，亲自送她去江省的，接下来都由我负责。”余素敏让谢卫民帮她请了一周的假，足够她来回一趟了。
正好她也回娘家看一看，好多年没回去了。
梅主任还是不同意，最后是余素敏抢了她手里的票，亲自去把票给退了，坚持把梅主任送到公共汽车上，“庆华，回去的路上照顾好梅主任。”
余庆华从余素敏说要回江省起，就大气不敢出。
现在终于松了口气，重重地点下头。
余素敏直到坐上火车，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心还提着，担心谢卫红的情况，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抹眼泪。
谢卫红走前的那几天都很听话，就是有些不耐烦她唠叨而已，她本来以为谢卫红都改好了。
结果居然给她重重一击。
这死孩子，她怎么就想不明白呢？做父母的难道会害她吗？为什么一门心思要往最坏的地方跑。
哭累了，余素敏就靠着看窗外，但不管窗外是美景还是荒野，她都没有看进去，脑子里纷纷乱乱地想着家里的事，想着谢卫红，也想着谢岳平。
实在是没有胃口，直到下火车，余素敏只勉强喝了些水。
下火车第一件事就是找工作人员问路，等问到车站派出所的位置，余素敏几乎是一路小跑找到地方。
派出所不大，谢卫红的行李被放在墙角，她缩着身体靠在角落坐着。
旁边还有警务人员苦口婆心地劝她，“你不要总想着跑掉，你们单位和家里马上就要来人了，他们要再找不到你，得多着急？”
谢卫红就是吃了没半点人生阅历的亏，现在的车票又不用实名，结果乘务员来查，问名字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说了实话，这不就被逮住了。
到了派出所后，她还想偷跑来着，但没跑得出去。
“叔叔，你让我走吧，我又不是去干什么犯法的事，我就是响应号召，想去更艰苦的地方而已。”谢卫红可不想被逮回去。
警务人员点了点头，“你的精神是可嘉的，但你得服从组织安排，要都像你这样，那社会不就乱套了？”
谢卫红，“……”
根本就说不通！
正焦躁的时候，余素敏脚步匆匆地推门进来，看到谢卫红，她大喊一声，“卫红！”
就直直扑了过来。
谢卫红吓得一缩，等看清只有余素敏一个人来后，谢卫红又不害怕了，她脸上带上了埋怨。
“你们干嘛啊，为什么还报警让乘务员找我呢？我不是留了信吗！”谢卫红满脸不高兴。
要是不耽误，这会她都快到黔省了。
余素敏要被谢卫红气死了，急火攻心之下，哪里还顾得上心疼，巴掌像蒲扇一般往谢卫红身上拍过去。
“你这死丫头，我让你跑，你让我急死了，你知不知道，你脑子发疯是不是，你怎么就那么不听话！”余素敏边打边骂。
谢卫红开始被打懵了，挨了十来下后，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余素敏。
“你才疯了，打我干嘛！”谢卫红满脸怒意，十分不高兴地瞪着余素敏，“逼我下乡的是你们，现在我下乡了，你们还想要我怎么办？”
一开始把谢泷西下乡的事办妥，直接把人送下乡不就行了？
非要面子上说得过去，后面好了，谢泷西留厂了，她得下乡，接谢泷西去沪市，就是为了送她一场泼天富贵是吧！
“反正我就是要去黔省，你要怨怨我爸去。”谢卫红拎起行李就往外走。
余素敏忙要追，后面的工作人员忙喊住她，“同志同志，出示一下你的证件，在这里签个字。”
余素敏一边盯着谢卫红，一边慌忙回身拿介绍信和工作证。
签好字后，就大步追了出去，好在谢卫红行李多，就是跑也跑得不快，余素敏很快就追上了她。
最后母女两个你拉我扯，行李都扯散了，也没扯出统一意见来。
余素敏干脆把谢卫红身上的钱全掏了出来，口袋是她缝的，她一掏就掏得到，“你跟我一起去江省，到了地方，我再把钱还给你。”
没了钱，看谢卫红还能怎么跑。
重新买了票，怕谢卫红逃跑，余素敏还翻出谢卫红一件旧点的衬衣，拿袖子把娘俩的手捆在了一起，连上厕所都寸步不离。
谢卫红怎么闹都没用后，最后终于认命了。
等待六个小时后，母女俩顺利地坐上了前往江省的列车。
余素敏不敢松懈，连觉都不睡，只闭眼养神，但凡列车员喊站，就会立马惊醒过来，紧盯着谢卫红。
眼看着离江省越来越近，谢卫红也好像死心了似的。
“妈，你睡吧，下一站就到了。”谢卫红一副认命了的样子。
熬了这么久，余素敏也实在是有些熬不住了，最后一站，她终于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余素敏是惊醒过来的，她醒的时候，乘务员还在前面的车厢喊站没过来。
她猛地看向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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