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苏不是第一次进佛寺，却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高僧。
悟慧住持七十来岁，精神矍铄，一双眼仿佛能洞穿一切，又含着悲悯。
他静静注视黎苏片刻，收了目光面对凌晏舟，意味深长地说，“凌施主所求，顺其自然便好。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顺其自然？
凌晏舟偏头看了眼心不在焉的黎苏，惶惶不安的情绪，稍稍散了些许。
这几天小姑娘很不对劲，她的情绪在快速流逝，也不爱跟自己亲密，越来越冷漠。
“诸行性相,悉皆无常，随心而行自有转机。”悟慧住持捻着佛珠，微微垂下眼皮，看着桌上的棋盘说，“一子可定乾坤，也可乱棋局。”
凌晏舟愣怔一瞬，豁然开朗，来时的阴郁悉数散去，俊美无俦的脸上浮起笑意，“多谢大师。”
他的小姑娘，就是那枚可定乾坤，可乱了棋局的棋子。
或许……还是执棋之人。
“你我有缘，这一局，施主要赢了。”悟慧住持摇了摇头，慈眉善目的面容透着几分看不透的深沉，到底还是提醒道，“稚子无辜，莫造杀孽。”
“大师放心，我夫人是警察，违法犯罪之事我绝不沾染分毫。”凌晏舟手中的黑棋落下，整个人神清气爽，“她会赢。”
小姑娘会赢，会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与自己白头偕老。
悟慧住持笑了笑，并未接话。
又下三局，住持皆败。
黎苏看得想打瞌睡，好在住持不恋战，只同凌晏舟交流对弈心得。
从住持的禅房出去，两人绕去大殿，规规矩矩的按照要求洗手焚香。
大殿供奉的佛像宝相庄严，守着大殿的小沙弥，一下一下敲着木鱼，气氛庄重宁静。
黎苏拿着线香跟在凌晏舟身后，跟着他一起拜了拜佛像，将线香插到香炉中。
灵安寺风景极好。
两人离开大殿又转了一圈偏殿，停在佛寺最高处的凉亭中，吹着冷风看向山下。
这是帝都郊外最高的山头，站在亭子里，能看到远处的地标建筑。
“我仔细回想了下昨晚上做的梦。”黎苏抱着暖手袋，视线落到山下的停车场，不悦道，“周博士送给我的礼物，我应该看过，只是一时间没想起来是什么。”
每次改变人体基因，药剂出来后她会第一个注射，得到数据后周博士才会往自己身上注射。
如果说自己是最优秀的基因人类，周博士绝对能排在第二。
不断改变人体基因，不仅仅是为了适应末世糟糕的环境，还有一个目的是研发疫苗，终结末世。
周博士比任何人都想结束末世。
“你在实验室每次实验都会昏迷很长时间，她就算做了什么，你也不可能全部看到。”凌晏舟牵着她的手，眉眼含笑，“不着急，有了头绪可以慢慢想。”
她会出现在这个世界，说明平行时空中不止一个世界。
或许还可以从韩延钊绑架她之后，发生的所有事入手，找出让她永远留下来的办法。
当然，该打压林书瑶的工作不能停。
气运之子的气运没了，世界就不会围绕着他们转。
“你提醒我了。”黎苏的眼神亮起来，回过头，踮起脚尖亲他，“我的身体出问题，可能不是因为有两个灵魂。”
因为这个想法，这两天她跟凌晏舟相处，总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不管怎么做都不对。
身体不是自己的，灵魂是。
原主如果回来，知道自己用她的身体做了这么多事，还结了婚，心情估计不会好。
经凌晏舟提醒，她也想起来每次实验结束后，漫长的昏迷期。
想要结束末世，以周博士的智商，不会只把希望放在疫苗上，她一定还有其他的手段。
自己被送到平行时空，可能就是其中一种。
“人不会有两个灵魂，你会成为黎苏，说明你的灵魂跟她的身体契合。”凌晏舟搂着她，点漆般的眸子缀满了笑意，“想通了，我们现在下山？”
有了方向，事情做起来就容易多了。
“下山。”黎苏脸上扬起灿烂的笑，亲密挽着他的臂弯，“晓晓姐跟容越在一起了，他们谈的恋爱，跟我们不一样，你知道原因吗？”
凌晏舟：……原因当然了知道，只是不能说。
谁谈恋爱动不动看攻略，还要通过数据分析，查看所有行为是否符合恋爱的标准。
“不知道也没关系，我问球球。”黎苏见他不说话，脸上眼见的流露出激动的神色，“通过数据对比就能知道，到底是我们在谈假的恋爱，还是他们在假谈。”
“恋爱没有固定标准，他们是真的。”凌晏舟啼笑皆非，“我们也是真的，标准答案适合考试，恋爱和婚姻都不是考试，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
又是想要修改狗AI程序的一天呢。
“这样的吗？”黎苏抿了抿唇角，笑道，“那我就不用跟你演浪漫，去祈愿树挂心愿了，攻略上说这是情侣必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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