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黑色人影过于模糊。
且除此之外，他在那个黑色人影身上看到了许多个熟悉的影子。
比如ty，比如yx，比如ly。
比如眼前的顾遇。
脑海中闪过的人物残影实在太多。
以至于桑棉无法第一时间准确的和其中一个人对上。
桑棉认真回忆。
全然没注意到身侧某人脸上的笑容正逐渐消失。
“桑桑。”
不知过了多久，顾遇再度开口。
环在腰间的手收紧。
顾遇稍稍贴近，微狭的墨瞳轻弯。
看似是在笑。
偏偏晦暗深邃的眸中没有什么笑意。
一字一顿轻声道：“桑桑昨晚梦到的人…原来不是我吗？”
空气中弥漫着若隐若现的醋味。
意识到顾遇好像生气了。
桑棉脊背一僵，脑海中警铃大作。
求生欲在此刻发挥作用。
桑棉转过身，笃定道：“我梦到的人是你。”
顾遇神色不变。
笑着问：“真的吗？”
桑棉再度点头，态度难得坚决。
但在他点头后，顾遇依旧疑心未消。
少年眉目低敛。
漆黑长睫下，幽蓝浮动的瞳眸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
眸光晦涩。
仿若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潭。
桑棉不确定顾遇到底有没有信自己的话。
但最后。
顾遇并未追着这个问题不放。
片刻后，顾遇收回视线。
弯着眸轻声问：“桑桑梦到的真的是我吗？”
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怕顾遇多想。
桑棉连连点头。
动作迅速，没有丝毫犹豫。
顾遇像是信了他般。
骨节分明的手摸了摸他的头，温声哄道：“桑桑好乖。”
被夸了。
但桑棉不知为何总觉得不安。
垂在身侧的苍白指尖微蜷。
桑棉抿着唇。
并不动声色的，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小声问：“我现在能去换衣服了吗？”
桑棉蹙着眉，总觉得身体有哪里不太舒服。
顾遇没有犹豫。
笑着道：“这种事桑桑不用向我征求意见。”
见状，桑棉松了口气。
并自我反思。
应该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顾遇是个好人。
应该不会因为他做梦梦到了谁的那种小事计较。
想着，桑棉放下戒心。
可就在他走下床，准备去换衣服时。
阴影再度落下。
顾遇紧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尾随着他。
桑棉神经紧绷。
一开始，他还觉得说不定是自己误会了什么。
顾遇应该只是想出门。
不是刻意想跟着他。
但…
接下来，他往左边走。
顾遇就往左挪。
他往右边走，顾遇也会跟着向右边靠近。
几分钟后，桑棉忍无可忍。
他握着更衣室的门。
背对着身后的顾遇问：“你要看我换衣服吗？”
桑棉以为顾遇会否认。
或者至少要说点什么狡辩一下。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顾遇没有否认或辩驳。
少年点了点头。
微狭的清冷墨瞳凝视着他，眉目矜贵淡漠。
像个一本正经的变态。
舔了下唇后。
桑棉默默后退半步，脊背紧贴着门。
再度强调道：“我要换衣服。”
闻言，顾遇动作一顿。
随后低眸看着他，轻声问：“桑桑不需要我帮忙吗？”
桑棉本想点头。
但在他的身体做出反应前，眼前白光一闪。
他看到了那本熟悉的故事书。
书页快速反动。
桑棉也随之看到了书页角落被人用红笔特别标出来的一行小字。
【庄园的大小姐五谷不分，六体不勤】
【娇生惯养，任性蛮横】
【以至于衣食住行，全靠一起长大的兄长包揽】
漫长的怔忪过后。
桑棉僵着脖子抬头，向不远处的顾遇看去。
他在看顾遇。
而同一时间，顾遇也在看他。
少年眸光坦诚直白。
没有半分躲闪。
沉默了不知多久后，桑棉硬着头皮开口。
问：“我需要你…帮我换衣服吗？”
闻言，顾遇目露诧异。
似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问题。
却还是如实回道：“是。”
说话间，顾遇垂眸。
目光落在明显精致繁琐的洋裙上。
顾遇沉吟片刻。
尽量委婉道：“你怕麻烦，没人帮忙就闹着不肯穿衣服，所以…”
说到这里，顾遇适时的噤声。
给桑棉留了点面子。
但桑棉依旧羞耻的想找条缝钻进去。
他知道故事中的“他”娇气任性。
却从没想过故事中的“他”会娇气到这种地步。
收回思绪，桑棉开口。
磕磕绊绊的道：“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你在帮我做事了。”
“真的吗？”
顾遇垂着眸，神色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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