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季青澜只让秦宛留下一个银行卡号，就把人请出了家门。
她以为自己会刨根究底地问秦宛很多问题，直到她把所有的疑惑都弄清楚为止，但她发现连让她跟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多说两句话都很困难。
温时令其实已经调查出了秦宛现任丈夫的情况，只是季青澜还不想了解。
她只负责出钱，并不想去可怜别人。
一切好像发生的都很快。
有了钱之后，秦宛立刻回去安排了手术，手术很成功，那一刻她感觉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放松了，但也因为太过紧绷而把线崩断了。
她没有忘记季青澜跟她提出的条件。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下午，是季青澜和秦宛约好见面的时间，季青澜本来选在一个离家很远的餐饮店，秦宛却去了季盼辉的墓地，在墓碑前站了很久。
看着墓碑前那束秦宛送的花，季青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原来她还记得父亲喜欢什么花。
她以为秦宛早就把这里的一切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青澜，妈对不起你和陶陶，这么多年，没回来看你们一眼，但我是有苦衷的。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其实，我已经不想听你解释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来看我们了，从你走的那天起，我每时每刻都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每时每刻都想找到你然后质问你为什么那么狠心，但当你真的回来的时候，你才发现，这些问题好像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你回不回来，想不想来看我们，对我的生活好像根本没有任何影响，以后也如此，有你没你，都一样。”
季青澜异常平静的一番话一字一句敲在秦宛心上，绝望的窒息感一点点袭来。
“青澜——”
“以后你也不用勉强回来看我们。”
秦宛心口仿佛被压了一块巨石，难受得不知如何面对季青澜的话。
她这是不给她一点弥补的机会了吗？
“你现在可以解释了，当初毫无征兆离开的原因。解释完我们就都不欠对方什么了，这样挺好的。”
两个人的身影立在寒风中，彼此隔着一点距离，好像永远都不可能再靠近。
秦宛回忆起几年前，艰难地开口：“我和你爸的感情其实一直不好，没跟你们坦白，是不愿意让你小小年纪就承受这些。你九岁的时候，我们已经办了离婚手续，说好把你养的在大一些，等你懂事了，再说这个事。如果不是你从小身体不好，感受不到痛觉，做什么都很危险，我应该早就离开那个家了。”
秦宛顿了顿，去看季青澜的反应，她目光看向别处，只留给她苍白的侧脸。
“我和你爸因为你，才装作什么事都没有，表面上还是像正常夫妻那样。加上你奶奶当初重男轻女，对你也不好，我怕我走了你会吃苦，所以才一直在那个家待着。”
季青澜终于问了一句。
“所以，你其实没有想过要带我走？就算知道我奶奶对我不好，也不想带我走？”
“不是这样的！我想过带你走！但是你爸不让，还有，那个时候我其实已经认识了现在的丈夫，他那个时候生活也不好，如果带个孩子……”
秦宛没把残酷的现实继续说下去。
也难以启齿。
“知道了。”她强忍着喉中的苦涩，淡淡地问，“那既然你们根本不相爱，为什么后来还生了陶陶？”
一段难挨的沉默过后，秦宛终于从混乱的思绪中找到一点点组织措辞的能力，她低下头，语速极缓。
“后来你奶奶这知道我们离婚的事了 ，吵着闹着要把我赶出家门。说都已经离婚了就不要耽误他儿子，不要耽误她抱孙子。我不想那么早离开你，你才八九岁，还那么小，要是我不在身边，你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你别说的好像所有苦衷都是为了我一样，我承受不起。”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宛有些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她呼吸开始困难，“我没有把这些都归结在你身上的意思，那是我自己的选择。”
季青澜却不想再听她就这个问题继续解释下去。
“后来呢？”
“你奶奶知道后就一直拿这事威胁我，想让我早点滚出那个家，我们吵了很长时间的架，一直吵，没完没了，她说如果我再不走，就永远都别想再离开，还拿你威胁过我一段时间。后来我们达成了协议，我给他们家生个孙子，她就决不再闹，我想走就可以随时走。”
“所以，你们又生了陶陶？”
秦宛点头。
“生完陶陶你就一声不吭走了，还真是……挺洒脱的啊。”
季青澜那句话极尽嘲讽。
她现在倒庆幸秦宛在季陶陶还是婴儿时期就离开了，如果她对母亲有记忆的话，该有多难过。
“生下陶陶后，他经常生病身体不好，你奶奶就骂我，说是我的问题，我们又回到了那种经常吵架的状态，我受不了她那样，那天，一怒之下就拖着箱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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