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潘春华问的这个问题，陈兮没接话，只是笑了笑。
“真能治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看陈兮默认，潘春华还是很震惊。
“不能说百分百的把握，但不是没有恢复生育的可能。”
陈兮没把话说死，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病是百分百能治好的。
她要真能百分百有把握，那她就不是大夫，而是神医了。
不过说起来，潘春华母女之前给她送的锦旗，被董老乐乐呵呵挂诊室里。
就在进门那面墙上挂着，写的是“神医济世，治病救人”。
陈兮有点囧，她真的不是神医。
董老却很欢喜，比他自己收到锦旗还高兴呢。
潘春华听了之后更是两眼放光，带着崇拜。
“陈兮，你可真厉害！”
看陈兮病人多，潘春华也不好过多打扰，待了没多久，就逛街去了。
她爸妈倒是操心她二婚的事，潘春华心里没想那么多。
反正现在她是没有再婚的心思，除了她父亲长辈，对男人那叫一个敬而远之。
在潘春华走后，陈兮这儿又来了个病人。
“大夫，听说你年纪轻但是医术好，我想问问你这儿能不能治晚上睡着了到处走的毛病？”
病人穿着纺织厂的工装，发质偏黄，形容偏瘦。
脸色也不大好看，眼下有青黑。
唇瓣也微微泛白，眼白有血丝。
陈兮切脉后，说：“你这在医学上叫梦游，症状就是你说的睡着了到处走。
是不是白天精神也不大好，经常魂不守舍，动不动就走神？”
病人点头。
“你是纺织厂工人，平时工作压力那么大吗？症状多久了？”
病人抿了抿唇瓣，手指掐着衣裳，支支吾吾：
“不是工作上，家里让我结婚给人当后娘，我不愿意，可是他们彩礼都收了，我不嫁不行。”
这病人营养不良，有工作挣着钱，却像是吃不饱饭的样子。
一看就是工资全上交没给自己留底儿的。
身体不好，压力又大，想不开确实容易梦游。
“现在是新社会，有需要帮助找公安，找妇联。”
说着，陈兮认真看向她。
“你是一个人，不是百货大楼里头摆着的一个物件，只要给了钱票就能拿走。”
听了这话，病人愣了许久。
眼泪一下子就滚出来。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话。
几乎所有人都劝她，爹妈养大她不容易，她也是大姑娘了。
嫁给年纪大的男人，知道怎么疼人，男人孩子都愿意给她带，说明会对她好。
嫁过去只要拿住孩子，照顾好家里老小，还怕男人对她不好吗？
让她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还说，她要是不听爹妈的，爹妈彩礼都收了不嫁过去不是给她爹妈丢人。
让她爹妈怎么做人。
劝她不要这么自私，为自己爸妈好好想想。
嫁给谁不是嫁呢......
可她感觉不是这样的，上过高中。
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家里不给钱复读，运气好碰上纺织厂招工，她考进去当工人至今，快两年了。
她叫张婷妹，是家里第一个孩子。
但爹妈并不喜欢她，从名字就能看出来。
张婷妹出生后，被他爹妈送回乡下奶奶家里，爹妈说有她在，会影响他们生儿子。
说她晦气，怕把儿子给赶走了。
奇妙之处就在于，张婷妹被送回奶奶家第二年，她爹妈还真生了个弟弟。
张婷妹的奶奶倒是没有多重男轻女，还跟她爹妈要钱，让她上学。
不然她怎么会有机会读到高中呢？
她上过学，有一定文化水平，知道她爹妈逼她结婚嫁人是不对的。
可她又被困在孝道里，所有人都说她该听爹妈的话。
第一个跟她说，她是一个人，不是一个商品的，是陈兮这个陌生的大夫。
陈兮拿过粉红色的纸，扯了两节递过去。
“谢谢，不好意思，我没控制住。”
陈兮给她开了个还魂汤的方子。
“用水分三次煎服，连用十天，十天后看效果，不行的话再来找我。”
把方子递过去，陈兮想了想，没忍住开口：
“能寻求帮助的事，就寻求帮助。
收了钱不经过你同意就把你嫁了，这不是结婚。
是买卖人口，违法的，知道吗？”
张婷妹擦眼泪的动作停下，看向陈兮张了张嘴。
报案告诉公安她父母要把她卖给人家当媳妇的意思吗？
那是她亲生爹妈啊，这样做不会被戳脊梁骨吗？
真的可以这样做吗？
陈兮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没再多话。
她可什么都没说。
不过就是听了病人的抱怨，随口感叹一句罢了。
张婷妹接过方子，起身道了谢谢，走到门口突然转身，跟陈兮鞠了一躬。
再抬脚离开的时候，背影都坚定许多。
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
陈兮摇摇头。
不是，这年代怎么那么多人让人给男人当后娘啊？
怎么她就没听说有人让男人给别人当后爹的？
坐了半下午，陈兮起身拿着水壶去水房打水。
在门上挂了个看病请稍等，大夫一会儿就回的牌子。
打水回来，腰腿都舒服了不少。
刚坐下，又来了病人。
“大夫，我脱发比较严重，你给看看有没有什么方子，能让治脱发还能生发的不？”
这是一个男病人。
“除了脱发以外，还伴随腰酸的毛病吧？头皮生疮？”
病人点头。
陈兮诊断他这是肾虚阴亏。
写了个防脱固发生发的内服方子——满头青。
“每天一剂药，水煎分三次服用，三十天后情况就会有所改善。
这是养肾滋阴的内调方子，你服用三个月后，效果不满意再来找我。”
病人接过去，看看陈兮，再看看方子。
有些将信将疑。
他其实是听说陈兮能治男人的不孕不育，所以来挂号的。
就是想着，都能治不孕不育，治他的脱发不是更简单？
对此陈兮并不知情。
下班前又接诊了个病人，她回到部队的时候就挺晚。
看到了一路擦着眼泪往回走的佑康，身边一木他们都在跟他说话。
可小家伙哭得老伤心了，谁都不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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