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大出血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病人的身体状况实在太差，骨髓移植出仓后出现了复发情况，我们已经竭尽全力，请节哀。”
这句话，是主治医生李昭离开时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
莫西宁根本就没听清，他只是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一片刺眼的白。
叶澜祁就站在他身边，一直盯着他一片哀伤的脸来看，叶澜祁几次想要开口，最终都只能是把话咽回去。
叶澜祁比谁都知道，莫小北对莫西宁的重要性。
他想抱住莫西宁，让莫西宁在自己怀中大哭，可是他又不能这么做。
莫西宁也没有哭，他面上的哀伤变成了死灰，只是瞪着眼伸出了手，将那一方白布揭开。
手指在揭开白布的时候，停止了颤动，待看到白布下那张年轻稚嫩的脸时，莫西宁才是微微张了张口。
“哥哥来了，小北，别怕，哥哥来了。”
话很轻很轻，像是一缕风，吹过世界，拂过所有人耳中，只有莫小北听不到。
他坚持了一整夜，就为了等哥哥回来。
可惜啊……他没等到，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的病痛折磨，没有人知道莫小北是怎么坚持过来的，就连医生也都是难以相信，莫小北会撑着一口气撑那么久。
莫西宁的手一直都挺凉的，可是这只凉手同莫小北脸上的温度比起来，都要是烫的。
手摸过莫小北的脸，凉的快要刺入骨髓。
这一张煞白的脸，其实很吓人，还有他的身体，已经单薄的像是一片飘飘欲坠的纸张。
莫西宁没哭，他还是摸着莫小北的脸，最后将白布全部掀开，蹲在了床边，握住莫小北的双手。
莫小贝的手握的很紧，因为有尸僵的缘故，这两个拳头怎么都掰不开。
莫小北穿的还是病号服，上面还有血迹，他用手去擦这些血，怎么擦都擦不掉。
房间里的人除了叶澜祁，还有两名护士，护士在等着莫西宁跟莫小北告别后，就把人推进太平间。
现在天气热，死人不能放在外面太长时间，否则会变臭，会腐烂。
当然了，护士们也不会催，按照常理来说，医院开了死亡证明后，病人家属就能将病人领回家中入殓，再送入殡仪馆。
莫小北这边的流程差不多也是如此，但因为莫西宁并没有家，所以到时候，死亡证明开好后，火化车会直接开往医院，从太平间将莫小北的尸体取出。
莫西宁没有钱，连给莫小北办一个入殓仪式都没有办法。
别说入殓仪式了，哪怕是一座坟墓，都没办法给他立。
莫西宁从未想过莫小北会死，也从未想过这些事，如今他看着莫小北的尸体，竟是想到了这些。
他现在心里就是呆呆的，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莫小北。
他一点都不想哭，就是觉得眼睛干干的。
“莫莫……”
莫西宁不哭不喊，从始至终就说了那么一句话，叶澜祁实在是看不下去，他想过去抱抱人，段楼泽在这个时候跑了进来。
段楼泽跑的很快，脸上有汗珠，身上穿的西装都被汗水浸湿了。他跑的应该很急，一路都没有停过。
他跑进来的时候都差点没刹住脚，他进到门里，看到叶澜祁也在这里，稍微愣了下。
莫西宁背对着门口，还是蹲在床边，他终于松开了莫小北的手，将白布往上盖了盖，就像是再给莫小北盖被子一般。
段楼泽望着这一切，嘴唇动了下，轻轻的往前走了两步。
“宁宁……”
段楼泽喉咙滚动，他其实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安慰话，他只能是走到莫西宁身旁，挨着他想要蹲下身。
“你别难受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段楼泽很不会安慰人，应该说一丁点都不会安慰人。就算是这些话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莫小北对于莫西宁来说，是最重要的存在，这样的话，听在耳中，刺耳的很。
莫西宁没有去看段楼泽，对于段楼泽会出现在这里，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诧异。
“滚……”
莫西宁只说了一个字，在段楼泽的手快要碰到他肩膀的时候，他说了这么一个字。
这一个字没有任何的感情，冰冷的像是冬日里屋顶上结的冰凌。
段楼泽的手顿在了半空，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莫西宁会扔给他这么一个字。
那样的绝情，也那样的伤人。
他堂堂段家的大少爷，居然被人撵滚，整张脸都快要丢掉。
丢脸倒是其次，莫西宁那张毫无波澜的面孔才是最让他恐惧的。
他很想很想现在就把人一把抓住，然后告诉莫西宁：“宁宁，我错了，你原谅我，我真的错了，求你不要这么绝情，也不要不理我。”
可是此时此地此景，都不合时宜。
莫小北的尸体还躺在这里，莫西宁根本就没空听他的忏悔和解释。
他只能收回手，站起了身。
莫西宁此时也站起了身，他将白布盖住莫小北全身，就这么把莫小北从病床上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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