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梵睡得正香，被苍修摇醒之后爬到床边坐好，边打瞌睡边把脚伸进木桶。
苍修搬个板凳过来，大马金刀往桶边一坐，就那么看她小鸡啄米。
看了会儿，他脸上那表情也不知道是想翻白眼还是想笑，认命地弯下腰给重梵揉捏小腿。
“我真不行了。”
重梵往后一倒，直接开睡。
刚才没进城没回家时还没有多少困意，现在回屋往自己炕上一躺，眼皮就跟粘在一起一样。
五六个月的路程被压缩到三个月，重梵承认，人类体质确实和兽人体质存在一定差距。
苍修见她是真累了，也没再出声吵她，帮她揉腿擦脚之后再把她抱正放平，给她盖好被子。
做完这些，他把桶提到隔间，自己简单洗漱一下。
看他准备洗锅生火，莫汀塔先说：“苍修首领，你也去睡会儿吧。我午饭先去巫魅阿姨那边吃，你晚饭再做也行。”
他看苍修首领好像也有点困的样子。
而且首领和苍修首领回来，他以后不用再天天去巫魅阿姨那边吃饭了，今天中午去和巫魅阿姨道个谢。
苍修想想，也没有硬撑，“那你下午再叫醒我，如果我睡到平常做晚饭的时间还没醒的话。”
莫汀塔点头，坐在灶边的小板凳上，仰头目送苍修出去休息。
外面，重梵和苍修躺在炕上，睡成不醒人士。
莫汀塔坐在隔间，双手撑着下巴发呆，时不时傻笑一下，呆坐到中午才恍然回神。
见重梵和苍修没有半点要醒的意思，他轻手轻脚出门，关上家里的门，先去训练场找沐暖阳。
——
训练场里。
早上听到重梵和苍修回来的消息，沐暖阳只是找守卫多问了两句，并没有亲自去看。
现在能让她中断训练的事情几乎没有。
莫汀塔来找她去吃饭时，都坐在旁边等了好一会儿，等到她上午的训练结束才开口喊她：“走吧，去吃饭了。”
沐暖阳抽走木架上的毛巾擦汗，问他：“小梵阿姨回来了？”
“嗯。”
沐暖阳继续问：“那你今天还去巫魅阿姨那边吃饭？”
“首领她们很累，在休息。我最后再去巫魅阿姨那里吃一顿午饭，也向她道谢，谢谢她这一年的照顾。”
莫汀塔平常一天都和沐暖阳说不上四句话，他们的对话从来都是——
吃饭。
嗯。
基本就是一天三顿，对话三次。
今天沐暖阳主动拉长对话，正好莫汀塔心情非常好，也不介意多聊几句。
沐暖阳问他：“那你以后就在家吃？”
“对啊。”
没有重梵和苍修的这一年，莫汀塔不管在哪吃饭，都会有种借住在别人家的不适感。
这和那些阿姨阿婆没有关系，她们都对他很好，很照顾。
只是没有首领的地方，他没有家。
不过现在首领回来，他在外面吃饭的生活倒是结束了，但以后沐暖阳就是一个人借住在别人家了。
之前他们两个都是没家的崽子，吃饭的时候还能互相叫一声。
莫汀塔敛下眸子，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沐暖阳也挺可怜的。
“你今天回去之后能不能帮我问一下小梵阿姨，问她我以后能不能去你们家吃，我会洗碗。”沐暖阳擦完汗，把毛巾洗干净挂起来。
莫汀塔听完，问她：“你不在巫魅阿姨那里吃了吗？”
沐暖阳动作一顿，抿了抿唇，回答：“万象叔是个好人，我走之后他就能回来。我早就到了三阶战力，按照城里的规矩，我可以分配到自己的房屋。
“阿爸……他之前和我说，只要我听话，小梵阿姨愿意做我的老师，她会引导我成长。我去小梵阿姨那里吃饭，巫魅阿姨应该就能放心我一个人出去住了。”
她去哪里巫魅阿姨都不放心，那她乖一点，去小梵阿姨那里，巫魅阿姨总该能够放心了吧。
迟早有一天，她会找到去找阿爸的路。
迟早有一天，她会离开兽人大陆。
她不能再这样一直住着，拖累巫魅阿姨。巫魅阿姨这一年对她的照顾，她已经偿还不起了。
莫汀塔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答应：“好，我回去之后帮你问问首领。”
“谢谢。”
沐暖阳道过谢，收拾好水囊，喊他：“去吃饭吧。”
——
去巫魅那里吃完饭，沐暖阳放下碗筷回训练场。
屋里只剩巫魅和莫汀塔时，莫汀塔郑重地朝她道过谢，那模样看得巫魅想笑，心里好一阵感慨。
“一眨眼都变了样。”
巫魅有时候真的觉得，时间就是无法抵抗的东西。
不管她年轻时再怎么凌厉强势，到了这个年纪之后，好像都被时间打磨得不像从前了。
“巫魅阿姨？”
莫汀塔十一岁的年纪，并不能理解巫魅这句感慨。
巫魅笑笑，撑着脑袋朝他说：“我说我们塔塔长大了，变得更懂事了，小梵把你带在身边真是省心。”
这么乖巧聪明又礼貌能干的崽子，难怪能让小梵那只懒虫愿意把他带在自己身边抚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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