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
他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字，重又看向那堆叠在一起的诡异尸体，只是过了几轮呼吸的时间，他便再度开口，问道：“难不成，在归一教成为‘棋魂’的归一教前，胡逸才就已经和诡异有了莫大的牵扯？”
不然，一个对死者抱有恨意的人，会送上让死者满意的祭品吗？
在何永元看来，胡逸才应当是在没有死亡之前，就已经和诡异有了深度的联系。
可对于文泉林的恨……
他并没有多少头绪。
“拿着吧，你会用上它的。”
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纸，叠的规规整整，很干净。
可何永元并没有第一时间询问，而是毫不迟疑地伸手接了过来，将其展开。
眼睛迅速扫过纸张上的全部内容，他皱起眉头，一脸严肃地问道：“这是谁送来的情报？”
“怎么？”
在他目力所不及的侧方，男人半开玩笑地反问道：“就不能是我吗？”
“你和他的字迹，和他的措辞都不一样，他……是什么身份？”
说着说着，何永元的眉头蹙的更深了：“这个人，对之前的归一教很了解。”
“网络根本无法提取到的信息，他都事无巨细地写下来了。”
“他是一名官员。”
身旁的男人不疾不徐地解答道：“而且顺带一提，这封信，是今天下午，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从京城寄来的。”
“地点，是我经常光顾的那家面馆。”
此话一出，何永元心头一颤，立刻抬头看向那黑发男人。
可对方的表情依旧是那般平静，就连嘴角的笑都维持在一个淡然的弧度。
“……你能搞定。”
见状，他叹了口气，谨慎地收起了那张纸。
“对方只是想和我们合作罢了，没有目的的帮助才是最令人担忧的，因为那代表着你几乎不可能承担的起对方想让你支付的代价。”
那黑发男人笑道：“何永元，你可能现在也不能理解我的想法，但……”
“归一教是如何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都写在这张纸上了。”
“不是谁都可以毫无顾虑地利用，不是谁都能够毫不顾忌地抛下。”
“晨曦会只可以是晨曦会，晨曦会不能变成归一教，人类也不需要归一教。”
说着，陈子弘深深地叹了口气，唏嘘泛起的点点涟漪在空气中激荡，可何永元没有从中感受到一点悲伤，也没有体味到丝毫怜悯。
何永元抬手，向下拉了拉帽檐，遮盖住了他意味不明的眼神。
“我明白了。”
过了良久，他才低声说道：“我会调整我的方案，在处理归一教这方面，我会尽量……维持住晨曦会的底线。”
看来，归一教要趁早解决了。
先知说的对。
人类，不需要归一教。
“但我想，我恐怕无法配合你了。”突然，他听到黑发男人如是说道。
这不禁让正在思考的何永元微微一愣，见对方不似开玩笑的样子，才试探性地皱眉问道：“你要去京城？”
“我必须去。”
男人的声音径直穿透了已经足以刮起衣袍的风，清晰分明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在他的注视下，对方脸上的笑容慢慢敛起，一字一顿地正色道：“为了接下来的计划，我必须去。”
“而且，是尽快。”
“是吗……”
黑发的男人得到了一声回应。
可这回应实在是太短暂，太轻薄，风一吹，就消散了。
过了许久，久到头顶的月亮再度被乌云遮盖，何永元才再度开口，沉声问道：“这一步，是归一教的棋，还是你的棋？”
“我的棋。”
男人头顶的碎发被寒风扬起，何永元只是眨了眨眼睛，那缕缕头发便似乎消融在了黑夜里：“不过，到时候，有没有归一教都说不准了。”
“何永元。”
他听到对方再度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这让他终于是将视线从那片碎发移开，向下移动。
然后，唐突撞进了一片漆黑却又明亮的世界里。
“我相信你。”
他听到对方轻声说道：“消灭归一教，你是最佳人选。”
“你有自己的考量。”
“你不需要我为你引路。”
哒。
他向着男人的方向踏前一步。
迈出去的那只脚，便落在了一片浅灰色的大理石地砖上。
“侦探先生，需要我为您引路吗？”
他的面前是被窗框框住的朝阳，身后是严和充满礼貌的问询：“您知道医生在哪里吗？或许我可以为您引路。”
“不需要。”
戴着面具的他语气冰冷地回绝道：“我知道路在哪里。”
“我知道该怎么走。”
说罢，他迈开步伐。
头也不回，径直向着医院走廊的另一侧走去。
随后，踏上了向着医院天台，向着上方迈进的第一级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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