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瘫坐在地上满身颓丧，自己也不过是想活着，怎就这般的难。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落到你们手中是我们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可说的。”
那军爷看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样，直气的咬牙：“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女人撇过头去，正好看到陆玥坐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眼神微顿，愣了一下又媚笑嗔道：“反正我也活不成，为何要告诉你们，有本事......自己猜呀！”
话音落下不待人反应过来，手心翻转，一道银光直向陆玥射去，趁人慌乱之际在就地打滚藏到一个八仙桌下。
陆玥侧身避过，屋内一阵碎裂声，那女人藏身的方桌被穆祺安一枪劈裂。
枪还未来得及抽回却被那女人双手紧紧握住另一端，身体往前递去，钉在枪尖上，登时毙命。
穆祺安惊慌不已，顿在原地看向了陆玥：“我没有要杀她。”
“知道，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未免受逼供罢了。”抬手将穆祺安不敢拔出的长枪拔了出来，递还给他：“擦擦干净，她作孽深重，浊血并未辱没了你的长枪。”
穆祺安只是被那女人突然暴起吓呆了，自然晓得长枪无碍，从一旁捡了块白毛巾抱着长枪细细擦拭。
那三个军爷抹着滴落的冷汗走过来：“那女人已死，这作案起因和受害人数如何得知啊？”
陆玥转头盯着在角落不做声的账房：“那不是还有一个？”
账房反倒一脸冷静：“少侠说笑了，在下被掳来只做账房，对他们所作之事并不清楚。”
陆玥只淡淡一笑：“阁下好定力。”踱步到账房身旁的方桌坐下：“这黑店其实是你开的吧？”
屋内众人猛然一惊，那账房看上去斯文瘦弱，全程冷眼旁观，怎么瞧着都不似那等大奸大恶之人。
“少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账房走到一旁用袖子轻轻甩甩凳子上看不见的灰尘，撩起长袍坐下。
“昨日那女人让人点餐，多次指向你头上菜牌，你当时正在打算盘，听到我点的素面抬眼看了一眼，几个军爷过来点了卤肉，你嘴角含笑，听到三个书生也点了卤肉，眼中笑意颇深。”
陆玥说着，那账房拧眉：“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是，可那些人在吃时，你算盘珠子碰撞的过于欢快了。”陆玥看他不以为然的将手平放在桌上又开口：“我本以为那女人是这店主人，可她方才出来时与你对视一眼，本来想说的话没有说出口，怕是想让你救她，可你只是轻飘飘看了她一眼，作为她多年的主人，她立刻看懂你眼中意思，让她闭嘴，不要多言。对吧？”
账房眼底微震，轻哼一声：“你的猜想罢了。”
陆玥勾起唇角：“有一事你可能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药，吃下去后会忍不住想要说话，但是若说的是谎话便会心脏绞痛，肠穿肚烂。你想试试？”
账房盯着陆玥的双眼半晌，也看不出他说的是真是假，刚开口要说什么，便被陆玥掐住了咽喉，丢进一粒丹药，抓着他的头发往后一拽，那粒丹药已滑入腹中。
“你这阴险狡诈的小人。”账房在陆玥坐下后立刻站了起来，突然感到腹内传出一阵痛意，忙捂嘴坐下不敢吭声。
陆玥抬手冲那个拿了册子的军爷示意：“你来问。”
那军爷忙紧走两步坐在那账房对面，也不多事，开口便问：“姓名。”
那账房捂着嘴含混说句：“赵长风。”说完愣住，为何真的控制不了。
那军爷也是一愣，面上浮起笑意：“籍贯，为何到此，是如何与那几人聚到一起，又是如何开始杀人。”
“章南路青人，早年上京赶考，搭一商队一同上路，半道上遇到一伙匪人，出手狠辣将人都截杀，我没有功夫，在那匪人刚来时便躲到一旁树丛，那匪人没发现我，抢了钱财货物后径直离开。
我胆小不敢声张，唯恐遭那匪人报复，独自上路，却在会考出场时被官府带走，那商户家人打听到我曾随行上路，告我与匪人勾结杀害那商队众人。有我跟商队一起上路的证据，却无人见到当日杀戮场景，我百口莫辩。
最后被判死刑，那日柳絮漫天，一旁都是那些狗官和不辨是非的百姓，我恨极了这个世界，我以为就要含恨死在这个不公的世道，却有人出现救了我，那日上阳教道长出行，看到了我，只说我是天道派下来的使者，将我带了回去。
我以为终于获救了，却不想那只是噩梦的开始。他们用我的鲜血入药，刮我的骨肉作引，只因听说我生辰在至阳时刻，血肉乃是大补之物。连着几十个日夜，我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直到我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赵长风撩起袖口，胳膊上的疤痕层层叠叠，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他们找到另一个至阳生辰的男人，才将奄奄一息的我丢到荒山野岭。我当时被狼群袭击，躲闪时滚落山崖才逃过一劫，也是我命不该绝，山崖下果树众多，我在那里整整一年才修养过来。
遇到他们是在七年前，我那时打劫了一个老妇人，抢了她的首饰财物，未免打草惊蛇。”
赵长风抬头看看陆玥，嘴角露出一丝嗜血的微笑：“我杀了她，将她丢进河里。可很快被发现，我被村民追打，最后跳入一条大河才得以脱身，那时我便知道要毁尸灭迹。我顺着河道漂流，直到看到河边一个大院子，我爬上岸，发现这个院子只有一个孤寡的老人居住，他儿子不孝，拿走他的银两外出做生意多年音信全无。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可在他同意我寄住后我才知道这世上多的是与我有着相同命运的人。夜里我想杀他时，他也要杀我。”
眼神飘过地上那个佝偻的老汉，赵长风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我们谁也没有得手，我告诉他我的遭遇，他告诉我其实他的儿子根本没有外出做生意，只不过在他儿子想要强行拿走他的积蓄时杀了他，尸体就埋在院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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