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喜桃红着脸，浑身好似还冒着热气，“大公子，你是不是......是不是想要圆房了呀？”
后面那句话说得极为难为情，心跳得快要从胸口里蹦出来似的。
周遭漫着静谧，她捂着自己的胸口，怕被他听见了，怪不好意思的。
周勉听得她果真是如此想法，眼角眉梢皆是挂上了浅浅的笑意。
“不是，我只是想说，若是睡不着，那便去识字练字，看几页书。”
“......”
方喜桃神情呆了一下，一时之间哑了口。
只片刻，她很是难以置信地问：“大公子，您就只是这么想而已吗？”
“嗯。”周勉嗓音沙哑了一些，“还是你愿意圆房了？”
愿意？
方喜桃眼睫微微一颤，细细斟酌了一下他说的这句话，声音轻微颤着：“大公子，您是觉得我不会真正愿意跟您圆房，所以您才没有......”
周勉此时不想自己一人藏着这些心思，不紧不慢应道：“嗯，我与你并无感情，只是母亲执着于帮我找一个冲喜的小妾，我便想着敷衍地应付一下便罢。”
方喜桃愣了一愣，提着心紧张地问：“那您当初选择我，是因为什么？”
其实，她隐隐猜到了一些，那时她觉得自己没希望了，便只顾着肖想桌上的糕点吃食，大公子大抵是觉得她是个好应付的人，只是不太确定罢了。
“你与其他几个人有点不一样。”周勉淡声解释着。
如她所想，周勉觉得她是个爱吃的，那便是好应付一些。
且她穿着最素，肤色也不似其他女子那般素白，便想起母亲说的，方喜桃家境不太好，有个生病的弟弟，大抵是个为钱两操心的女子。
于他而言，在几个人中，她便是最好不过的一个了，不吵不闹，她要钱两，他们周家给便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并不想与小妾牵扯上任何感情关系，故而才没想圆房，那她往后也还可以像其他女子那样嫁给喜欢的人。
方喜桃听着这些与自己的猜想大差不差的话，并未觉得有多伤心，扯开唇角笑了起来：“大公子，你人真的很好耶！”
周勉唇角勾起了笑意，“睡得着吗？睡不着，便起床看看书。”
“！！！”
方喜桃心口被闷气堵到了，蹭了蹭他的胸膛。
“才不，我要睡觉。”她忿忿地道。
周勉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好，睡吧。”
方喜桃满意又满足了，嘴角带着笑意闭上眼睛睡觉。
很快就睡着了。
周勉却有一些失眠。
翌日一早，日光照得屋里都亮堂起来。
小乐敲了敲门，喊他们该起床了。
方喜桃一夜好眠，这会并还不想起床，语气里略带不满地嘟囔了声。
又在床上滚了一圈，才慢吞吞地爬起来。
原是抱着她的大公子，不知何时，早就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虽是身子差，到底还是坚持每日早起，趁着早起的精神，看书、看账簿，放松时便让阿吉扶着他在院子里走一走。
又或是让她来扶着。
今日的天不算很好，日头只露出了一点光，淡灰绵云漂浮。
方喜桃自窗往外看，只希望今日不要下雨，她还要跟大公子去逛街。
方喜桃原是打算简单地梳洗打扮一下便好。
但小乐坚持说：“不行，姨娘您今天要跟大公子去逛街，自然要好好打扮一番。”
方喜桃也来了兴致，笑了笑：“那好，你帮我吧。”
小乐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且眼光也极好，帮她梳了一个好看的发髻，挑了两支好看的花簪子和一支玉簪，也就是周夫人送的那支。
再将她的细柳叶眉描画了几下，柳眉愈发细长却柔美，眉下是清亮纯澈的杏眸，鼻梁秀挺。
小乐还在她的唇上描了淡红的唇脂，倒是衬得她的面颊白皙了一些，两颊透着康健的红润。
小乐两指捏着唇脂笔，细细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笑了：“姨娘也是极好看的呢。”
方喜桃不好意思地嗔了她一眼，“好啦，便是你会贫嘴一些，不过你画的妆确实好看。”
她有抹过胭脂，就那回要来周府“面试”时，也只会抹了一抹面，抿一抿唇脂，也不怎么会描眉。
这还是第一回描出个这么好看的妆。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笑意跃上眉眼。
“好了，咱们走过吧，莫让大公子和夫人等急了。”
方喜桃带着欣喜往书房走去。
她觉得大公子便会在那里。
果不其然，他满头黑发悉数以白玉冠束着，正端正着身子，手执墨笔，摆在桌面上的字卷已写了一大半，墨字劲瘦有力且工整。
往日他爱穿素雅的衣裳，今日却着了一身墨方黑锦袍，绣纹精致华丽，英眉轻蹙，难得见其如此严肃沉稳。
方喜桃看得有些愣神了，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
心好似又不由地快跳了一下。
他微一抬头，两人的目光便毫无征兆地撞在了一处。
蓦然间，有种难以描述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萦绕盘旋。
“醒了？”
他眼中自含一些柔和笑意，放下手中的笔，慢慢走了几步，走到她身边来。
方喜桃眼神晃动了几下。
大公子若是能像其他男子一般有康健的身体，大步流星地行走，多好看呀。
她略作惊讶：“大公子，您现在能走路了吗？”
“能走一会，不过是待会要姨娘扶一扶了。”周勉觑笑着道，兀自将她的手攥进手心里，牵着她走出书房。
方喜桃只觉手心变得暖乎乎的，“大公子可放心，我力气大得很，扶着您走多远的路都没问题！”
周勉微怔了一下，唇角抿起了笑意。
等他们从清风院出来时，早间的灰云早渐渐散了去，日头全露了出来，不似薯日那般热浪滚滚，近深秋了，只是觉得暖意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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