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郊区的双层巴士。
陈永仁和黄志诚一前一后地坐在座椅上沉默不语，直到巴士到站，其他乘客离开后才有了交流。
一张纸条递到了后面，上面写着一个日期，14号。
“倪永孝要你和他亲自去办这件事，这说明事情一定很重要。”
黄志诚西装革履，系着领带，脸上还戴了一副墨镜。
他打扮成白领的模样坐在后排，此时正低下头盯着纸条沉思。
陈永仁的胳膊撑在车窗边，一只手顶在下巴上看向窗外，目光随意且慵懒，没有任何聚焦。
他很烦，一点都不想看到对方的那张脸。
自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警察，而是一个警校都没毕业、最多算是一个热心市民以后，他就对黄志诚充满了排斥感。
要不是看在任务的面子上，他都想动手打人了。
现在听完对方的分析，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冷笑。
混蛋！
你除了会骗人还会干什么，这会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吧？
阿仁在心里吐槽。
重要个屁，那是陷阱呀！
要不是我背后有高人指点，我还真就信了，然后像一条鱼一样被倪永孝钓出来清理掉。
跟着这种人做事，别说破案了，连小命都保不住！
幸好还有彭sir在，不然真是死不瞑目。
陈永仁想到这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呼。
黄志诚耳朵一动，心里暗自得意，以为陈永仁在佩服自己呢。
他振作精神，继续往下分析。
“嗯......日期是下个礼拜三，十四号，这是倪坤的忌日......”
“阿仁。”
“倪永孝想要收拾那四个老大。”
陈永仁目光一闪。
还不算太笨，这一点倒是猜对了。
“但是......”
黄志诚疑惑地说道：“为什么他要支走韩琛呢，这点我想不通，韩琛对倪家忠心耿耿，留在身边才好帮忙呀？”
因为倪永孝想杀了韩琛，但为了顾及自己的形象，所以才在外面动手。
陈永仁知道答案，却不想说出来。
他的语气很冰冷，“不知道。”
巴士停站。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顺着楼梯走了上来，头戴棒球帽，帽檐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连韩琛也想干掉。”
声音很熟悉，陈永仁愕然扭头。
黄志诚惊呼道：“陆启昌，你跟踪我？”
“嘁。”
陆启昌满不在乎地耸耸肩，“黄sir，注意你的用词，敢直呼长官姓名，你很不礼貌。”
随即他从怀里拿出窃听器，表情得意地笑了起来。
“我跟你好几天了，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们的上司，我想知道你们下一步想干什么。”
黄志诚没吭声。
陆启昌一脸严肃地盯着陈永仁问道：“阿仁，姓倪的是你的家人，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陈永仁抿了抿嘴，“陆sir，我是警察......”
这话说的很没底气。
不。
我连警察都不是，是热血青年。
他瞄了一眼黄志诚，在心里偷偷补了一句。
陆启昌明显察觉到了对方的心虚，便郑重警告道：“你不要后悔！”
陈永仁又瞄了黄志诚一眼。
跟着这个人做事我一定后悔。
他想起了彭文山，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我不会后悔！”
黄志诚笑了笑。
陈永仁的反应没有逃过他的观察，他很满意对方的态度，觉得自己在阿仁眼中的形象一定很高大。
陆启昌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有些无奈，又有些欣慰。
“好，敬个礼给我看看。”
这是答应了。
陈永仁和陆启昌相视而笑。
夜晚。
倪永孝穿着丝质的睡袍，独自坐在倪家大厅的沙发上。
挂在屋顶中央的水晶灯并没有亮起，旁边只有几盏壁灯散发着昏沉的黄光。
倪永孝伸手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
在他面前的电视里，正在播放着一段让人面红耳赤的床戏，一男一女在床上纠缠。
咿咿呀呀的声音荡人心神，却无法撼动倪永孝。
暗淡的灯光下，他的脸色铁青，目光透过眼镜爆射出仇恨的光芒。
电视里的两个人他都认识，男的叫黄志诚，女的叫marry，是韩琛的老婆。
很久之后，录像带播完，只剩下了杂乱的画面。
倪永孝拿着遥控器退出带子，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早就知道一个传闻，有人说倪坤是韩琛和黄志诚合谋杀害的，但他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直到今天，终于被他找到了。
倪永孝很欣慰。
因为在看录像带之前他就已经决定杀掉韩琛了，不管对方是否表现的忠心耿耿，他为了倪家都要杀了对方。
现在看来，这个决定很正确。
“宁杀错，不放过，果然是至理名言。”
倪永孝喃喃自语，“老爸，当初你不该收留韩琛的，在这个世上，除了家人以外，谁都不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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