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一支烟,默默地打量着这座他工作了几十年的大院。围墙上的标语,熟悉的花坛,还有眼前这栋他担任副区长期间主持修建的气派办公大楼,当时曾是全市各县区中条件最好的,是他引以为傲的政绩之一。如今物是人非,自己竟以这样一种忐忑、近乎逃亡的心情重回故地,一种巨大的落差感和悲凉涌上心头。
早已过了五点钟的下班时间,办公楼里陆续有人出来,裹紧大衣,行色匆匆。丁洪涛看到东投集团董事长张云飞和总经理胡晓云并肩走出大门,两人谈笑风生,颇为得意。
张云飞看了眼桑塔纳,没有停下脚步。
他还看到了几个曾经区里干部的身影,他们曾是他的下属或同僚。但此刻的他,早已没有了往日迎上去打招呼、接受问候的底气,反而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座椅里缩了缩,生怕被熟人认出。
天色渐渐黑下来,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开始闪烁。丁洪涛看到办公楼三层,靠东边的一间办公室亮起了灯,那正是罗明义的办公室。
他丢出烟头,定了定神,推开车门,一股寒意瞬间包裹了他。他趁着暮色,像做贼一样,快步走向办公楼,脚步声在空旷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楼梯是水泥的,踩上去声音沉闷,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丁洪涛一步一步往上走,脚步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前途命运上。他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罗明义真能给他指条明路,哪怕是一根稻草也要抓住,这几乎成了他最后的指望。
走到罗明义办公室门口,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看到罗明义正拿着电话听筒,似乎是在交代工作,语气平常。看到丁洪涛,罗明义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对着话筒说:“好了,就先这样办,我这边有客人,回头再说。” 他放下电话,热情地迎上来:“丁书记,您来了,快请坐,外面冷吧?” 他拉过一把皮质转椅。
丁洪涛有些拘谨地坐下,身体僵硬,勉强笑了笑:“罗总,打扰你了。” 他的笑容十分勉强。
“看您说的,见外了不是?” 罗明义拿起热水瓶,给丁洪涛倒了杯热气腾腾的水,“还没吃饭吧?脸色不太好。” 他观察着丁洪涛的神情。
丁洪涛摇摇头,接过水杯,温暖暂时驱散了手上的寒意,他叹了口气,声音干涩:“唉,哪还有心思吃饭啊,什么都吃不下去,胸口堵得慌。”
罗明义表情变得严肃而关切:“丁书记,事情我已经知道个大概了。刘明出事,意味着调查指向您以前在交通局时期经手的一些项目了,特别是那些和光明区有往来的,是吧?”
丁洪涛没想到罗明义这么直接,脸色更加难看,他点了点头:“明义,不瞒你说,是这样。我估计,他们很快就要找我了。我……我找你,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有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
罗明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手里又拿起来一对钢球搓了起来。然后才缓缓说道:“丁书记,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些话,我以前可能也旁敲侧击地提过,现在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不当讲的?你尽管说!我什么都受得住!” 丁洪涛急切地看着他,身体前倾。
“我记得……以前好像也跟您提过,”罗明义斟酌着词句“有些东西,不能贪多,适可而止。特别是位置到了咱们这一步,平安落地才是福。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
丁洪涛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和尴尬,辩解道:“明义,你是知道的,我……我也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只是……眼看着快到站了,总得为退休以后的日子考虑考虑吧?下面跟着干活的人,也得适当安抚,不然谁给你卖力?这年头,风气如此,我也是随大流……”
罗明义轻轻摇头,打断他,语气带着冷静:“丁书记,风气是风气,但各人的路是自己选的。现在的问题是,刘明在里面能顶多久?他知道的那些事,一旦捅出来,就不是随大流能解释的了。那都是白纸黑字,有账可查的。”
丁洪涛他掏出手绢擦了擦脸,声音有些发颤:“那……那按你的意思,我现在该怎么办?就这么……坐以待毙?等着他们来抓我?”
罗明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看楼下已经亮起的路灯和零星驶过的车辆,然后转过身,看着丁洪涛,语气缓和了一些:“丁书记,走,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天大的事,饭也得吃,身体垮了就真什么都没了。门口有家小馆子,味道还凑合,也清静,说话方便。”
丁洪涛此刻心乱如麻,毫无食欲,但见罗明义似乎有话要单独说,需要一个更私密的环境,便点了点头,机械地站起身。
两人下楼。丁洪涛注意到罗明义办公室的门只是虚掩,并没锁,随口问了一句,带着一丝不解:“你门不锁?不怕……”
罗明义笑了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这里面又没放金条,小偷来了都得哭着出去,锁它干嘛?显得心里有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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