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办公楼,门口值班室的老张头拿手电晃了一下,认出是罗明义,连忙打招呼:“罗总,才下班啊?”
“嗯,有点事。老张,辛苦。” 罗明义随意地摆摆手,态度自然。
丁洪涛下意识地侧过脸,用手遮掩了一下,生怕被认出来。这种躲藏的感觉让他无比难受。
两人穿过马路,走进对面一家名叫“老味道”的小饭馆。店面不大,只有六七张方桌,桌椅油腻,灯光昏暗。这个店客人不多。罗明义显然是常客,跟老板打了个招呼,要了里面唯一的一个用屏风隔开的小包间。
点完几个简单的家常菜,服务员出去后,包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丁洪涛再也按捺不住,也顾不上面子和矜持了,几乎是带着哀求的语气:“明义,我的好兄弟,这次你一定得给老哥出个主意!我真是……走投无路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罗明义给他倒上茶,不紧不慢地说:“丁书记,您先别急,喝口茶定定神。主意嘛,不是没有,就看您有没有这个决心和勇气了。” 他卖了个关子。
“什么主意?你说!只要有路,刀山火海我也闯!” 丁洪涛急切地看着他。
罗明义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目光紧紧盯着丁洪涛的眼睛:“主动向组织说明情况。”
丁洪涛愣住了,身体僵住,他没想到罗明义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他原本指望罗明义能通过什么特殊关系、人脉资源帮他“摆平”或者至少拖延一下,哪怕是出逃的下策,他也想过。唯独没想过是“自首”。
“自首啊?” 丁洪涛的声音下意识地提高了八度,充满了惊愕和抗拒,随即又意识到失态,赶紧压低,带着哭腔,“我还以为,你这……这不等于是自投罗网吗?那不是什么都完了?”
罗明义表情严肃,语气坚定:“丁书记,话不能这么说。这叫争取主动,争取态度!您想想,等纪委拿着确凿证据来找您,和您自己主动去说,性质能一样吗?量刑上是有区别的!这是政策明确规定的,坦白从宽。现在刘明刚被控制,很多细节他们未必完全掌握,您这时候去,还能算自首,能争取个宽大处理。要是等他们查个底朝天,把所有证据都坐实了,那可就真是被动挨打了,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丁洪涛脸色煞白,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茶水溅了出来。罗明义的话,太突然了。
他何尝不知道主动交代可能后果会轻一些,但一想到要失去权力、失去自由、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要面对审判、牢狱之灾,身败名裂,他就感到无比的恐惧和挣扎,那是从云端坠入深渊的绝望。
“可是……我这一大家子人……老婆孩子……以后怎么办……他们怎么抬头做人……”
罗明义往前凑了凑,甚至带着几分仗义:“丁书记,咱们共事这么多年,我罗明义为人怎么样,您清楚。我今天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您要是信得过我,家里的事,嫂子侄子那边,只要有我罗明义在,能帮衬的我一定帮衬!绝不让你们家日子过不下去!至少基本生活能有保障!但是,”他语气加重,带着警告的意味,“您要是硬扛着,等事情彻底爆发,那可就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了!到时候,恐怕我想帮也帮不上了,而且可能还会牵连更广,对大家都没好处。”
丁洪涛的心理防线在一点点崩塌。他想起今天遭遇的种种冷眼和推脱,想起李朝阳的拒绝,想起自己岌岌可危的位置,一种大势已去、众叛亲离的绝望感笼罩了他。他意识到,或许罗明义指出的,是唯一一条还能称之为“路”的途径,尽管这条路通向的是深渊,但至少还能保留一丝“主动”和“态度”。
这时,菜陆续上来了,一盘花生米,一盘炒青菜,一只五香烧鸡,一碗红烧肉,简单却热气腾腾。罗明义给他夹了一筷子红烧肉:“丁书记,吃点儿,菜还多。以后……想吃这样的家常菜,恐怕也得等些年月了。”
丁洪涛望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思索片刻,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吃得很快,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斯文,县委书记的矜持在生存本能和巨大压力面前荡然无存。
罗明义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偶尔动一下筷子。他之所以劝丁洪涛自首,固然有撇清自己、避免被拖下水的考虑,但也清楚,这或许是眼下对丁洪涛个人而言,代价相对最小的选择了,至少能避免最坏的结果。毕竟,丁洪涛如果真的乱了方寸,四处乱撞,或者硬扛到底最后崩溃乱咬一气,对很多人都没好处,包括他罗明义自己。稳定住丁洪涛,让他“主动”进去,是当前局面下一种无奈的“最优解”。
丁洪涛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一只烧鸡,又灌了几杯烈酒,脸色通红。他抹了把嘴,看着罗明义,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决绝:“明义,我听你的!今晚回去我就准备材料!明天……明天一早我就去市纪委!是福是祸,听天由命了!”
罗明义点了点头,给他倒满酒,自己也举起杯,表情严肃:“丁书记,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步虽然难,但长远看,对您、对家人,是一种解脱嘛。这杯酒,我敬您,算是……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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