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望海城码头靠岸的次日清晨,陈墨便带着李乘风与林辰前往温府。
温府坐落在城西的静巷里,粉墙黛瓦,看得出是殷实人家,只是此时门庭萧瑟。
管家引着三人穿过回廊时,李乘风注意到庭院中的盆栽已有几日未修剪,几片枯叶落在青石板上无人清扫。
正厅里,温夫人双眼红肿,由丫鬟搀着才能勉强坐稳。温老爷倒是强撑着仪态,但眼底的血丝和紧攥茶盏发白的指节出卖了他的焦虑。
“陈兄,这两位是……”温老爷声音沙哑。
“这位是李乘风李兄,这位是林辰林兄,皆是在下的挚友,途经望海城。”陈墨简略介绍后便切入正题,“温兄,澜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温夫人闻言又落下泪来。
温老爷长叹一声,挥手屏退下人,这才低声道:“昨日码头那事……澜儿回来后就把自己锁在房里,任谁叫都不应。今早丫鬟送早膳,发现房门虚掩,人已不见了,只留下这个。”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素笺,上面只有六个字,墨迹潦草,显然写字时手在颤抖:
女儿不孝,勿寻。
“温姑娘平日常去何处?可有什么知交好友?”李乘风问。
“澜儿性子静,平日除了去城东书斋买些诗集,便是去听潮阁听琴。”温老爷摇头,“知交……倒是有几个闺中密友,方才已派人去问过,都说没见她。”
林辰沉吟:“温老先生,恕我直言。昨日码头之事,那位江寒……究竟是何来历?澜儿怎会与他相识?”
提到这个名字,温老爷脸色沉了下去。
“数月前,城东办了个诗会,澜儿偷溜去玩,回来便总提起一个江公子。”温老爷语气里带着悔恨,“我暗中查过,此人叫江寒,是个浪迹江湖的剑客,无门无派,在东南一带小有名气,人称孤鸿剑——不是说他剑法如孤鸿,是说他独来独往,性子孤僻。”
“起初我也反对,但澜儿那孩子……”温夫人哽咽道,“她是真上了心。那江寒偶尔来府上,谈吐倒也不俗,对澜儿也体贴。我们想着,若此人真能安定下来,或许……”
“那血鲸帮又是怎么回事?”林辰突然开口,声音平淡。
在来之前,林辰便听说这一帮派的存在和与温家的过节,兴许那江寒是其中一个。
温老爷一愣,随即苦笑:“林兄消息灵通。血鲸帮是半月前才找上门的,说要买我温家船队,出的价不到市价三成。我自然不允,他们便派人捣乱,伤了我两个船工。三日前,他们二当家亲自上门,说了些狠话。”
林辰与李乘风对视一眼。
时间上只是巧合?
“温兄可知那江寒平日落脚何处?”李乘风问。
“码头西南角,旧渔市那边有些废弃的仓房,他常在那里。”温老爷道,“陈兄,你们若找到澜儿,千万护她周全。那孩子性子倔,我怕她做傻事……”
旧渔市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腥气。破败的木屋歪斜着挤在一起,渔网凌乱地挂在栏杆上,在风里像一张张灰色的蛛网。
李乘风与林辰按温老爷所指的方向寻去,在一条堆满破木箱的窄巷尽头,看见了那道灰蓝色的身影。
江寒背对着巷口,蹲在地上,正用一块脏布慢慢擦拭剑身。剑刃上有新鲜的、未干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暗红。
听到脚步声,他动作未停,只侧过半边脸。
凌乱的头发下,那双眼睛平静得像死水。
“温澜在哪里?”李乘风开门见山。
江寒继续擦剑,布划过刃口,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半晌,他才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淡漠:
“我怎么知道?许是羞愤难当,躲去哪儿哭了吧。”
林辰的视线落在那柄剑上:“你剑上的血是谁的?”
江寒终于站起身,转过脸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有点不耐烦。
“私怨罢了。”他说。
“昨日码头,你为何那样对她?”李乘风盯着他。
江寒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近乎嘲讽的坦然:
“我接近她本就是看中温家船队。相处几月,发现温老头防得紧,这丫头也做不了主。既无利可图,何必再逢场作戏?”
他说得如此直白,如此理所当然,反倒让李乘风一时语塞。
“所以你就当众羞辱她,彻底了断?”林辰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不然呢?”江寒将擦完的布随手扔在地上,“温大小姐天真,以为江湖是话本子里的才子佳人。我不过是让她清醒清醒。”
巷子深处有风吹来,带着咸腥和海藻的气味。
李乘风沉默片刻,又问:“你与血鲸帮可有牵扯?”
江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
“血鲸帮?他们也配?”
他收剑入鞘,动作干脆利落,转身要走。
“等等。”李乘风叫住他,“温澜若出了事,你当真不在乎?”
江寒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声音飘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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