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乎什么,都当众翻脸了。温小姐若继续缠着我,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真对她有什么情意。”
他侧过半边脸,补了一句:
“对了,若你们见到她,替我问一下她妆匣底层那对翡翠镯子,可否折现给我?毕竟我陪她演了几个月戏,总该有点辛苦钱。”
说完,他不再停留,灰蓝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子拐角。
李乘风站在原地,眉头微蹙。
林辰走到江寒刚才蹲的位置,低头看了看地上那块沾血的脏布,又抬眼望向空荡的巷口。
“你怎么看?”李乘风问。
林辰直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小人。”
两个字,简单直接。
二人回到百晓阁时,陈墨刚收到几份眼线传回的消息。
“血鲸帮今日死了一个暗哨,喉间一剑,干净利落。”陈墨将纸条递给李乘风,“但帮里没什么大动静,只是加强了码头几处仓库的戒备。”
李乘风扫过纸条:“江寒杀的?”
“现场痕迹像剑客所为,但没目击者。”陈墨道,“另外,澜儿那边有线索了。她房里的丫鬟说,澜儿最近常翻一本旧游记,其中城东三十里,临崖古观可听潮一句被她划了线。”
“古观?”林辰抬眼。
“嗯,望海城东确有座荒废的临崖观,早年香火盛,后来观主死了,徒弟们散伙,就荒了。”陈墨道,“那地方偏僻,常有江湖人在那里解决私怨。”
李乘风起身:“去看看。”
陈墨也站起来,“澜儿若真在那里,怕是不安全。”
马车出城东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山路渐陡,树木也茂盛起来。弃车步行又两刻钟,终于在一片断崖边看见了那座古观。
观门早已朽坏,半扇歪斜地挂着,上面爬满枯藤。院子里杂草丛生,石阶断裂,正殿的屋顶塌了一角,露出黑黢黢的椽子。
三人还未走近,便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强撑着倔强:
“……你当初那些话,都是假的?”
是温澜。
紧接着是江寒的声音,轻松得近乎轻佻:
“温小姐,逢场作戏而已。你该不会当真了吧?”
李乘风示意陈墨与林辰放轻脚步,三人悄声靠近破败的窗棂,向内望去。
正殿里光线昏暗,蛛网垂挂。温澜站在一尊倾倒的香炉旁,穿着一身简单的杏色衣裙,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泪痕未干,眼睛却死死盯着前方。
江寒站在她对面三步远的地方,背对着窗户,灰蓝布衣在昏暗里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那对玉镯……”温澜的声音在颤抖,“你说是定情信物……”
江寒笑出声。那笑声在空旷的破殿里回荡,刺耳极了。
“那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他语气随意,“如今戏散了,东西是不是该还我?或者折成银两。温家家大业大,不会赖这点小钱吧?”
温澜的脸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三个穿着褐色短打、腰佩刀剑的汉子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脸带刀疤的壮汉,一进来就盯住了温澜。
“哟,江兄弟也在。”刀疤汉子咧嘴一笑,露出黄牙,“二当家说了,只要你把这女人交出来,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江寒侧身,将温澜挡在身后半步,这个动作很自然,像是下意识的站位。但他随即开口,语气却冷:
“她是我和温家谈条件的筹码,凭什么给你们?”
温澜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江寒的背影。
刀疤汉子脸色一沉:“江寒,别给脸不要脸。血鲸帮要的人,还没有要不到的。”
“是么?”江寒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嘲弄,“那就试试。”
话音未落,剑已出鞘。
李乘风在窗外看得清楚,江寒的剑很快,快得几乎只见一道灰蒙蒙的光。
刀疤汉子拔刀格挡,却慢了一瞬,剑尖已刺入他肩头,不深,但血立刻涌了出来。
另外两人见状同时扑上,江寒身形一转,剑光左右各点一下,两人手腕中剑,兵刃落地。
整个过程不过三息。
江寒收剑,剑尖垂地,血珠顺着刃口滑落。
“滚回去告诉屠刚。”他看着捂肩后退的刀疤汉子,声音平静,“温澜的命是我的。温家的船队,我要分三成。”
刀疤汉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脸色惨白的温澜,啐了一口血沫,带着两人踉跄退走。
殿内重归寂静。
江寒转过身,看向温澜。
温澜看着他,眼泪无声地流下来,却没有哭出声。她像是在等,等他说一句“刚才那些话是骗他们的”。
但江寒只是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不耐烦:
“你看,麻烦来了。温小姐,你真是会惹事。”
温澜的嘴唇颤了颤。
江寒继续道,每个字都像冰锥:
“这些人是你引来的。今日我救你一次,算是了结。从此两清,要不是给钱,以后就别再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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