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海的天，说变就变。
一刻钟前还明媚如洗的晴空，此刻已被铅灰色的云层吞噬。
第一片乌云出现在陆家嘴金融中心上空时，几乎没有人在意——直到它如墨汁入水般迅速晕染开来，转眼遮蔽了大半个天际。
隆隆的闷雷声响起，空气沉闷压抑。
“赵行长，你们突然提前催款，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喂？喂喂？！”
......
“柯行长，我们安达集团和你们兴业银行合作了十几年，你们现在怎么能说翻脸就翻脸？什么？你们是照章办事？嘿——你们以前可不是这么说...喂！喂喂！艹！！”
......
“王行，你们怎么能这么办事情，这笔贷款不是说好了......不是？王行？王行？！——我艹尼玛的！”
暴怒的咆哮，伴随着手机狠狠砸碎在地板上粉碎的撞击声，在办公室内轰然响起。
脸色通红，神情狂怒的韩杰猛地扯开领带，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像极了一头被死死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这群王八蛋！狗娘养的！杂种！！”
中年男子口中歇斯底里的怒吼,抓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用尽全力砸向墙壁。
"砰"的一声巨响，碎片四溅，
“当初求着跟老子合作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的都跟狗一样下贱！”
“现在他妈的给我玩落井下石？我艹！艹他们马勒戈壁的！！”
“息、息怒啊，韩董...”
浑身战栗躲在办公室大门处的小蜜，小心翼翼的劝道：“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我误你马勒戈壁啊！”
韩杰转过身，双目充血恶狠狠的瞪着她：“你没听到刚才那群杂种们的语气吗？——他们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整啊艹！”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女秘书颤颤巍巍的说着：“明明我们之间一直都合作得很不错，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断了我们贷，而且还不是一家，而是四家合作最紧密的银行一致发难...感觉...就像是约好了一样...”
女秘书的话，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韩杰整个人猛然一怔，而后僵着身子，脸色刷地变白：“对、你说得没错...奇怪了...他们这群王八蛋，还真是跟约好了一样......奇怪......”
“林楚......”
仔细回味片刻后，韩杰双眼陡然瞪大，神情变得极为可怕。
"——是林楚！一定是那个小杂种！"
韩杰陡然想起昨天金融圈传出的消息——林楚与外滩几家大银行行长聚会。
当时他还嗤之以鼻，没想到...
这个小杂种居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轰隆！
阴云密布的窗外，一道闪电突然划过天际，照亮了韩杰狰狞的面容。
“你去通知一下。”他有些徒劳的朝着小蜜摆了摆手："让集团财务总监立刻来见我。"
“好、好的...”女秘书连连点头，如逢大赦般的逃离了这座一片狼藉的办公室。
等待的短暂时间里，韩杰像雕像般坐在皮椅上，只有不断敲击桌面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焦灼。
没过多久，神色匆匆的财务总监推门而入。
“韩董。”
韩杰没有搭理，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牛经理，现在我们集团账上，还有多少可用的流动资金？"
"扣除日常运营和应付账款..."财务总监小心翼翼的喘了口气，短暂思考过后，小声道："大约还剩下3亿左右......"
"3亿？"韩杰闻言，神情凄厉的冷笑一声："浦发和兴业的贷款加起来要还60亿，你告诉我咱们集团现在只剩3亿？"
“这个...集团的财务状况...您应该也是了解的...”面对大老板的审问，财务总监额头渗出冷汗：“就这些款项，还是需要两周左右的时间，才能紧急凑起来...而、而且如果全部动用的话...咱们集团的资金缺口会越来越大...资金链会非常紧张...”
“我他妈问你这3亿的事了吗？”韩杰暴怒的一拍桌子：“我是问你，我们集团现在还能从哪搞到钱？！不是3亿——是30亿！！”
“呃..这个...”财务总监慌不迭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低头道："如果...如果暂停所有在建项目，紧急变现一些资产..."
"放你妈的屁！"韩杰一拳砸在桌上，"停工？那帮债主还不把老子生吞活剥了！"
“啊是是是......”
看着暴怒事态的大老板，财务总监大气都不敢出。
——其实明眼人都清楚，现在安达集团的状况，几乎已经是穷途末路，无路可走。
若想救集团于水火，唯有一条路可走...
令人窒息般的一阵沉默过后。
办公室落地窗外，第一滴雨终于落下，在通透的加厚玻璃上砸出一个模糊的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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