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大小不一的蜘蛛,有的体表覆盖冰蓝的寒霜,口器间喷涌极冻的寒息;
有的像刺猬球一般,全身长着数十上百条腿,以滚动的方式前进,将异种碾压成碎尸;
有的头部顶着一张张诡异瘆人的人脸,周身散发着诅咒与不祥的气息;
有的通体漆黑如夜,背部和腹部画有精致瑰丽的蓝紫色花纹,外表惊艳,而强大程度更在其他蜘蛛之上。
除了这四大主要超凡蜘蛛种群之外,还有许多形态各异的蜘蛛,令人眼花缭乱,难以分辨,但数量只占两成不到。
包括那只白骨蜘蛛,也是加入到了狩猎异种的蛛潮之中。
整个超凡蜘蛛的数量,初步估计达到了恐怖的数十万量级。
没人知道这是不是白织眷族的所有眷族数量。
但距离上次高位格神战,诸多眷族经历苦战而总量出现减少以来,才过去了一年多,蜘蛛眷族的数量便至少提升了十数倍。
可见在没有外敌威胁,食粮充足的情况下,蜘蛛眷族的繁衍速度堪称恐怖。
——神战过后,诸多神性无主,都落入了白织手中,而那些半神的血肉和灵蕴,也都便宜了眷族们,出现了井喷式的进化,和数量爆炸。
此刻,大统领视线中无处不是充斥着诡谲的蛛影,就连天空中的悬浮蛛网,也是持续有蜘蛛窜过。
而那些曾经无往不利,被西大陆视为梦魇,摧毁过一座座城镇,宛如黑色野兽的异种大军们,正如同昔日它们杀死的人类一样,被残忍屠戮。
毫无反抗的余地,沦为蜘蛛的食粮。
大统领张着嘴,感觉呼吸困难,连声音都无法发出,彷佛被极致的恐惧所堵住。
幸存的联军众人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潮水般的蜘蛛经过时把他们也给吞了,好在蜘蛛们眼里似乎只有异种。
而那些钻地蠕虫,以及遍布北区的粉白肉壁,均被猩红蛛丝贯穿,抽取其中灵蕴,失去活性。
“不用拖时间,你的神救不了你,祂自身都难保,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只好送你也上路了。”
白织自从完全剔除来自“血月”污染以来,也失去了读取活物记忆的“深红摄取”能力。
“诡魅之丝”虽然能够操纵目标行动和心神,但要让对方吐露内心深处的秘密,倒是要稍微费一番功夫。
确认“纵欲之神”状态不会发现她的存在而逃离或藏匿之后,白织已决定光明正大地前往黑兽帝国的帝都一趟,直接询问那位女帝。
“尊敬的‘黑夜’,比鲁斯愿意为您代劳拷问。”
这时,梦貘降落在白织身旁,投射出梦幻缤纷的光华,进入虚弱的大统领眼中。
很快,梦貘小心翼翼地接着传音道:
“禀告‘蜘蛛之神’阁下,这人已在梦境中透露黑兽帝国发动战争,是受那位邪神指使,满足晋仪式要求,从而晋升高位阶半神之位。”
“而且,那邪神似乎已经到了晋升仪式的关键时候……”
白织微微颔首。
之前在大统领呼唤“纵欲之神”尊名时,她便顺着祈求的指引,以真神位格同样呼唤尊名,从而感应到了其大致的状态。
——作为执掌“隐秘”权柄的真神,她的探查,并未引起对方的警惕。
所以她才堂而皇之地出手,但也谨慎地没有动用高位格的力量。
“战争我已化解,这里便交给你了,放心,它们没有我的命令,不会伤害无辜。”
白织提出要离开后,注意到梦貘眼中对漫天蜘蛛的惧意,微笑安慰。
“遵循您的意志。”
梦貘恭敬地跪下前足,低下头颅,它很清楚以自己的位格,没有资格询问去向。
下一秒,高挑身形化为虚无,消失在原地,那股无形中压在众人内心的巨石在减轻了几分。
但那充斥视线的猩红蛛丝,远处肆意猎杀的诡魅蛛影还在,联军还没有庆祝胜利的心情。
“信使阁下,那位到底是……”
精疲力竭的赛格哈特爬到蛛网地毯边缘,想要询问什么,但被梦貘一个眼神制止,当场噤声。
不可言,不可名,不可知的存在……
结合难以计数的庞大蜘蛛群,众人彷佛有了什么猜测,顿时通体生寒,讳莫如深,不敢再想。
除了少数人,如梁月。
他内心深处肯定白织一定是什么不可知存在的化身,自己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对方。
难言的失落与空虚裹挟了梁月,他甚至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得知那位的尊名,想以此留下些什么作为寄托。
哪怕见到了那位的化身面目,再得知尊名,某种程度其实是一种不敬——眷者等关系密切的人类除外。
……
离开满目疮痍,遍地狼烟和废墟的“宝石温泉”之城前,白织在城门口的俘虏囚车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水晶级狩猎者,西恩。
没有注意到“隐秘”状态下的白织,西恩不知道是什么恐怖存在击退了黑兽帝国的军团,这些蜘蛛又为何不攻击自己这些俘虏。
他由此沉浸在获救的喜悦之中。
这次战争,城主府应该死了不少权贵,他作为幸存者,等城邦复兴,很可能会被赛格哈特奉为座上宾,不必在外拼搏冒险了……
西恩庆幸自己接了此生中最大的一个任务。
但他却不知道,死亡早已在暗中盯上了他,从他在城主府晚宴上为了向城主献媚而扭曲是非时。
忽然,西恩看到眼前一道黑影充斥整个视线。
这是一只足展近二十米的巨型蜘蛛,硕大粗长的口器近在咫尺。
咔嚓咔嚓……
牢笼碎了,连同他的躯体一起。
白织毫无波澜的收回目光,“世界之网”向着北方延伸远去,搜寻着黑兽帝国国都的坐标节点。
她当初之所以没有在城主晚宴上直接对西恩动手,考虑的原因很简单——
让对方在死之前,稍微发挥一点价值,为人类杀死一些异种军团。
现在战争结束,这种人的性命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当然,结束的只是黑兽帝国的侵略战争。
更高层面,更高位格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不多时,随着“世界之网”的轻微振动,白织感应到了一座所有建筑通体黑色,酒色熏人,到处弥漫着污秽、堕落与放纵气息的繁华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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