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秦瑶双手抱胸，大眼睛瞥了张天一眼。
随即按了下车门上的按钮，车门跟着滑开。
“你也几年没有见你父亲了，不管以前有再大的怨，也该消了，下去说说话吧。”
车门开了，张北传透过车门看到了张天的侧身。
他张了张嘴，脸上扯出了一丝牵强的笑容。
抬手摸到了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把脸。
张天轻叹一口气，抬脚走了出去。
秦瑶说得对，几年没见了，过往就算有再大的恨，也已经消散于无形。
他对张北传的确没有什么怨气了，有的只是一种陌生的距离感。
就像张北传此时看到自己一样，也没了当初的嫌恶，眼神中多了些期盼之色。
四年的时间，他老了，额头上的白发多了许多。
见到张天时的情绪波动很大，但作为一个老头子，情绪一直隐而不发。
“你回来了，进屋里坐坐吧，我给你倒杯水喝，那啥，秦，秦瑶吗？你也进来吧。”
秦瑶下了车，礼貌的笑了笑：“叔，你不用管我，我随便看看。”
张天跟着张北传进了院中，院中左侧种着一片青椒，长的很茂盛，一个个拳头大的青椒绿油油的。
右侧是黄瓜和青菜，黄瓜用竹竿支起了架子，不过此时明显已经过了季节，上面的黄瓜都老了，呈现一种金黄色的老态。
青菜还在茂密的长着，大葱跟着起势不相让。
这片小菜园看不到一棵杂草，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张北传的身影似乎不如以前魁梧了，身体似乎产生了轻轻的退化蜷缩，站在张天面前有些单薄，也有些拘束。
他推开门，像是长时间无人居住的原因，锅碗瓢盆都有着灰尘。
费了半天劲，找了个破碗，最终不知从哪翻出一瓶未拆封的矿泉水，递给了张天。
“我妈呢？ ”
张天终于开口。
张北传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你还不知道吗？你妈四年前就走了。”
张天身体一颤：“什，什么意思？”
“四年前，你妈跟人走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不知道去了哪儿。我还以为，是你把她接走了呢。”
张天的身体僵在原地。
张北传自言自语：“原来不是这样，你说你妈到底去了哪儿？一把年纪了，跟人乱跑什么啊。”
说到这里，张北传不经意间的侧对着张天，挤了挤眼。
“是谁把我妈带走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妈跟人上了车，然后就跑了，我还以为她只是临时出去办点事，没想到这一走，就是四年，家里就我一个人了。 ”
张天内心心潮起伏。
母亲也消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昏迷的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连苏那小岛也跟着消失，母亲是去了苏那小岛了吗？
张天站在堂屋门口，看着院中的瓜果蔬菜，这一幕让他感到亲切，也让他内心变得阴沉。
张北传继续道：“以前你妈就喜欢在家里种点菜，我也总是习惯奚落她，觉得她在身边真是碍眼。你妈这一走，我还真不习惯，看着院中杂草横生，就像一些过往在逐渐消失。”
“你妹妹也成家了，这些年过的也不怎么样。张齐，我们都老了，你反倒像是帅小伙一样。以前，是我看错了你。你比你妹妹有出息。 ”
张天内心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
“当然有用了，因为我知道，你是我的儿子。”
张天低喝道：“老东西，别跟我虚情假意了，以前你可是恨不得我去死，我是你儿子又怎样？我出息又怎样？不管我未来活成什么样，一切都与你无关！和你的女儿相依为命去吧！”
张北传不禁摇了摇头：“舒佳，她现在因为你妹夫的原因，跟我也不怎么待见，这几年就来看过我两三次。”
张天感觉有些离谱，张北传把张舒佳当成了继承人一样的存在 。
然而张舒佳几年了，就看他两三次，着实不可思议。
不过仔细想想也难怪。
无论是张北传还是张舒佳，都是利益至上。
或许现在张北传改变了自己的观念，改变了一些想法。
但现在张舒佳正值壮年，满腹壮志，或许眼里还是只有利益，没有任何改变。
当张北传不能提供给她什么利益上的帮助，当她的老公在耳边吹吹枕边风，或许对张北传就会逐渐改变看法。
或许多年以后她会明白过来，但那可能也是很久以后了。
想到这里，张天不由冷笑一声：“自作自受。”
张北传欣慰的一笑：“现在不一样了，我不是还有你吗？”
张天不客气道：“别妄想了，你以为我会孝敬你？你以为我会管你的死活？”
张北传笑道：“不碍事的，我死不死的，都无所谓，只要你是我的儿子，只要你在外风风光光，那你都代表我张家的牌面，把我张家的后代子孙延续下去。这就够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走了！”
“这都是没农药的蔬菜，我给你摘掉吧，我一个人吃不完，大部分都会烂掉！”
张天抬脚将身旁的一棵辣椒秧踢飞。
“什么垃圾蔬菜，我怕吃了拉肚子，留着自己吃吧！”
张北传不仅没生气，脸上还露出了笑容。
这笑容有些无耻：“你气不到我的，看着你这么出息，无论怎样我都高兴！你这么对我，这都是我应得的，我没有任何怨言。”
张天没说话，径直离开。
和秦瑶上了车，很快驶离此地。
张天嘴角缓缓上扬。
秦瑶抬脚，没有穿鞋，套着丝袜的脚蹬了蹬他的腿，开叉位置的裙摆顺着细腿滑落。
张天感觉到了深渊的凝视。
“你妈不会跟人跑了吧？不过这不正常啊，你妈一把年纪了，怎么可能这么疯狂。”
张天瞥了一眼深渊。
“不会的，她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但是，我感觉是有人故意把我妈带走！”
“我妈也不是傻子，她跟着别人离开，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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