恳切的眼神和急切的恳求没有得到回应。
沈云渊默默地注视着他，漆黑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
沉默比愤怒更加让人心焦。
陆煜觉得，此刻就算是沈云渊拿着硬鞭将他打得皮开肉绽，也比现在这样沉默不语要好。
愤怒意味着他的主上还在意，疼痛意味着他还有一点点值得被挽回的机会。
冰冷的沉默在不断挑战着陆煜的心理防线，一点点将他心理瓦解，直至崩溃边缘。
陆煜抓住沈云渊的手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直到躬身、垂头，将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上。
“对不起……主上，对不起……”
颤抖的声线终究染上了哭腔，任何的理智都在此刻土崩瓦解，只剩下无尽的惴惴不安。
“抬头，告诉我，为什么难过？”
平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陆煜抬起头，微微仰头注视着沈云渊。
眼圈有些泛红，眼睛里也有眼泪在打转。
“我……”
陆煜动了动嘴唇，终究把无数想说的话卡在了嘴边。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甚至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难过。
因为他的错误让主上受伤了，从而产生了内疚和担忧的心情。
因为他辜负了主上的信任，在面对艰巨的任务的时候选择了退缩，差点让主上命丧于战场。
“在我的身边浑浑噩噩地过下去，没有想过我所有做法的缘由，也没有想过自己应该做什么，对吗？”沈云渊开口说道。
一语中的。
陆煜心虚地往别处瞟了一眼。
“如果你认为你是我的从属物，那么你至少应该做到对我的命令绝对服从。那么我让你做任何事，就算是开枪杀人，你也不该犹豫。”
沈云渊的话听起来没有带任何情绪。
“如果你认为你只是为了讨好我在我的身边苟生存，那你更应该确保我的安全，并且想尽一切办法让我高兴。”
沈云渊看着他，淡淡出声：
“实话讲，你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呼吸一滞。
“对不起……”
沈云渊感受到抓住自己的手无意识握紧了一分，垂眸看向那只紧紧抓住自己的手。
用力的程度是整只手都有些充血地发红。
“陆煜，你在顾虑什么？”
“他是……活人，这种事它……”
陆煜咬了咬牙，几经纠结下还是小声地出了声：
“它不对。”
意料之中的答案。
沈云渊勾起一个笑，缓缓开口：“按道理，我是你的主上，我的命令，无论对错你都应该无条件执行……”
“是，我明白了，”陆煜立刻说道，“对不起主上，我知道错了，请您责罚。”
“我做的事，并非都是对的。事实上，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探究对错没有任何意义。甚至，你可以说，我做的所有事都是错的。”
“主上……”
手指触碰到陆煜的下巴，指尖点在了他的喉结上。
“所以，我什么时候给过你拒绝的权利了？”
“呃……！”
手指发紧地掐上了陆煜的脖子，不断往中间收紧。
窒息感和压迫感逐渐让陆煜喘不上气，额头青筋暴起，眼睛也因为充血变得发红。
呼吸被钳制，压迫的疼痛刺激着泪腺，眼前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主……主上……”
偏执和疯狂融进晶莹的眼泪，在发红的眼眶里蒙起一层阴翳。
“咳……嗬……”
陆煜下意识抓住了沈云渊的手腕。
他没有将沈云渊推开，反而死死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颤抖的脸颊下，陆煜的嘴角艰难地扯出了一个弧度。
梦寐以求的惩罚，在此刻终于从主上那里获得了。
窒息和疼痛，演变为极具实感的爽快。
没有痛苦，没有苦楚。
只剩下甜腻的……
惩罚。
猛地一下，沈云渊松开了他。
“咳咳……哈……咳……”
陆煜撑着床边，低头大口呼吸，不住地咳嗽。
他用手背擦了一下流出的眼泪，侧头看向了沈云渊。
肾上腺素刺激神经末梢，全身的细胞都在兴奋地跳动。
他扯出了一个张扬而疯狂的笑。
因为充血而发红的眼眸，涨红的脸颊，和明朗而疯癫的笑颜。
“主上……”
低哑的声音深沉而厚重。
陆煜牵起那只刚刚掐到他几乎濒死的手。
他在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
“……我属于您。”
一声满意而轻快的笑声。
沈云渊顺着手抚摸上了他发烫的脸颊，像抚摸宠物般用指尖挑动他的下巴。
“想明白了吗？你为何要留在我的身边？”
“我的一切属于主上……”
沉重的声音像一记重锤砸向了鼓面。
“我是主上的工具，是主上养在身边随意使用的工具……”
虔诚的声音如同忠实的祷告。
“我会成为主上，最锋利的剑。”
一个永远站在沈云渊身边，无条件执行他的所有命令，信任他的所有决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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