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等了很久，又好像只等了几分钟，厚重的门再次缓缓移动。汪母被汪成功扶着从里面走出来。
“先穿上衣服”
帮母亲穿上外套，又等了约半个小时，拔掉针头后三人坐电梯下楼往主楼走去。
“邻居你赵大娘说，疼的是好的，孬病不疼，我这个不疼，就是顶的胃有些难受”
汪母突然出口的话，像宽慰兄妹俩，亦像安慰她自己。
“嗯，你身体一向很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我们听医生的。”
一路再无人说话，到了主楼大厅，汪成功的小姨子的老公赵国庆正在大厅等他们。
赵国庆在这家医院的保卫科上班，汪母来医院检查，汪成功托他找的医生。
“赵哥”
汪成玉主动打招呼
“诶，大妹过来了，婶子，都查完了，你现在一边坐一会，我和我兄弟再去找医生仔细问问”
赵国庆长的高高壮壮的，说话瓮声瓮气，要仔细听，才能听清他说了什么。
“好，麻烦你了”
汪母客气道，她最不喜欢麻烦人了，现在人家跟着跑前跑后的，她很不好意思。
“不麻烦，婶子你歇着”
赵国庆和汪成功向医生办公室走去。
汪成玉扶着母亲坐到大厅边的椅子上。
汪母神情委顿，身体无力的靠在椅背上。
汪成玉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默默陪着母亲坐着。
眼睛没有焦点的环视四周，目光停留在服务台里的轮椅上时顿住了，不由懊悔，她怎么就没想到借个轮椅推着母亲呢。
不等她懊悔的情绪退散，去询问医生的两人已经返回。
“你们商量一下，看看是在这里住院，还是去专科医院，医生说了，哪里都行。”赵国庆含糊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汪成功低哑的应答。
“行，你还上着班呢，先忙去吧，我们商量好和你说”
两人走近
“婶子，我们问过医生了，无论如何得住院了，你别担心，没啥大问题。
住院动个手术就行了，你们商量一下去哪里住院。我还得回去上班，就先走了”
“你快忙去吧，我们自己商量一下”母亲连忙站起来答应。
赵国庆走后，汪成玉扶母亲重新坐下。汪成功过来坐在一边。
“妈，医生说是卵巢上长了个瘤子，得动手术切掉。在这里动也行，去专科医院动也行”
他们现在所在的医院是当地最好的综合性医院，专科医院则是专门的肿瘤医院。
“检查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医生就能做决定了？”母亲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
“做强化CT只是为了看清这个瘤子有多大，你的B超单子医生看过了，医生说不管如何都要动手术的”
汪成功耐心解释给母亲听。
汪母沉默了半晌
“先回家和你爸商量一下吧”
“妈，我们去专科医院吧，这里不是专业做这个的，专科医院比较专业”
汪成功仔细询问过医生，医生根据自己经验认定汪母的瘤子是恶性的，牵扯到后续化疗等一系列问题，医生建议去专科医院。
“你大舅妈当初长瘤子在这个医院动的手术，恢复的特别好，十几年了都没事”
汪母口中的大舅妈，十几年前得了乳腺癌，幸亏发现的早，就是在这家医院动的手术。
动完手术后一直到现在也没复发。听母亲话里的意思，汪成玉猜想，母亲是想在这个医院动手术。
“我们先回家再商量”
没人反驳母亲的话，住院也要先回家收拾东西。
三人坐上哥哥的二手车，一路沉默。
汪成玉娘家在河东区最边缘的海棠乡镇里的曲水村，和东面的县城仅有一河之隔。
从医院出发到家，开车也要半小时。
到家后，汪父和两个妹妹都在，早已做好午饭等着他们，嫂子在厂里干活还没回来。
汪家人口多，汪父汪母生养了四个孩子，汪成功排行老大，今年三十七岁，已婚，妻子田静是隔壁县城的，两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十一岁，小儿子八岁。
汪成玉排行老二，今年三十五岁，婆家在隔壁乡镇凤鸣乡的黑土村，现住在河东区的还建房里。
同样是两个儿子，大儿子春天刚过完生日十二岁，刚开始上初一，小儿子九岁，因为生日小，到年底满十周岁，晚上一年学，秋天升的四年级。
汪成青排行老三，嫁到了市里兰山区，婆家有自己的小生意，一个儿子一个闺女，儿子十三岁，闺女十二岁
汪成华排行老四，嫁到了兰陵区，同样两个儿子，大儿子七岁，小儿子三岁。
在那个物资匮乏又计划生育的年代，汪父汪母能生育四个孩子并养大成人可是很不容易。
有不熟识的人得知他们家是四个孩子时，都以为最小的那个是男孩，却没想到，他们家最大的那个是男孩。
汪成玉也曾问及母亲，这么累为什么要生这么多孩子。
母亲直言“你爸是独生子，受了很多儿子多的人家欺负，想再生个男孩给你哥做伴，想着两兄弟以后能互相帮衬点，不再像你爸这样被人欺负”
汪母没再生到给汪成功做伴的儿子，到是家里又多了两个给汪成玉做伴的女孩。
家里孩子多，汪父又老实懦弱，汪成玉印象中很少见到父亲，父亲常年在城里打工，家里的里里外外全靠汪母一人操持。
母亲的病大约是累的，汪成玉这样想。
汪家很穷，汪父年轻时和别人合伙做生意，被人坑骗了，背了很大一笔债务。
家里光是还债和养大四个孩子已经是竭尽了全力。
汪成功结婚时是在城里租的房，去年不知怎么想的，拖家带口回村开始办厂创业。
回村后就和汪父汪母同住在一个只有三间瓦房，一间厨房的房子里。
三代人吃住在一起，三间瓦房显然不够用，自那以后汪母整天念叨着要攒钱给汪成功盖房子，给汪成功盖房子几乎成了母亲的心病。
随着汪成功一家四口回村居住，加上那段时间汪成玉爷爷身体不好卧床不起。
汪母要操持一家老小，整天像个陀螺一样没有一点空隙，逼仄拥挤的瓦房，里里外外的活计让汪母操劳到极致。
盖房子便成了她的执念，后来汪成玉爷爷病逝，汪母更是迫切的想要盖房子。
今年汪成功的厂子开始有了起色，汪母又开始计划次年春天开始建房子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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