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分外安静，如同海啸前的退潮，一切都静悄悄的。
六班班主任带进来的五个女生都低着头，只有郑雯雯看上稍稍平静那么一些。黎洛认出来了，这里面还有上次来传话的那个女生，她绞着自己的手指，十分紧张的模样。
叶小玲避开了陈晓钰的脸，她的目光轻轻扫过其他人，最后落在了郑雯雯的身上。
“她没有。”叶小玲轻声说。
六班班主任心里纳闷一下，他可是记得陈晓钰和郑雯雯非常要好，两人总是形影不离的。纳闷归纳闷，看着叶小玲笃定的模样，他也不好再问什么，只是点点头，对着郑雯雯道：“那你先走吧。”
郑雯雯微微低着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小声说：“谢谢老师。”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陈晓钰抬起头看着郑雯雯离开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郑雯雯会留下来，可是郑雯雯没有，她甚至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
不对，不应该这样的。
那时她看见宋辞和黎洛亲密的模样非常生气，是郑雯雯给她出主意用些小手段去恶心黎洛的。当时她担心教室里的监控，被拍下来的话又会被找麻烦，所以她犹豫了一下。郑雯雯说可以用其他的办法，像她们过去那样威胁一个胆小一点的女生，让那个女生去放东西，到时候监控拍下的就不是她们，可以把锅甩得干干净净。
郑雯雯的主意很好，想得非常周到，再加上她恶心黎洛恶心得紧，所以赞同了这样的做法。可下午时，郑雯雯并没有和她一起，郑雯雯说自己有事所以要提前离开所以不能和她一起了。当时她觉得怪怪的，但郑雯雯给她出了主意又帮了她许多，所以她并没有多想。
直到现在，看着郑雯雯离去的背影，陈晓钰才突然发觉——难道这件事就因此和郑雯雯没有关系了吗？
陈晓钰想得茫然间，她听到了四班班主任的声音：“拉帮结派，以多欺少，打压同学，欺瞒师长。这件事，你认为应该怎么解决？”
她抬头，便看见四班班主任愤怒的目光。
这道眼神让陈晓钰心惊，但她脸上冷冷的，只是别过目光，什么都不去看。
陈晓钰逃避的表情并不能躲过质问。
四班班主任的语气之中是独属于老师的威严：“说说吧，你为什么要三番两次针对黎洛同学？”
为什么？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等待陈晓钰的答案。
半晌之后，陈晓钰终于开口了，她抬起头来，盯着黎洛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我讨厌你，我非常讨厌你。”
黎洛丝毫不惧地对上了她的目光，脸上是淡淡的平静的笑容：“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讨厌我啊。”
“你……”陈晓钰噤声。
她讨厌黎洛有两个理由，一个是因为起初她看不惯李冰清，认为李冰清碍眼，想教训李冰清却被黎洛拦了下来，所以她顺其自然地把厌恶转移到黎洛身上。当然她心里也很清楚，这种所谓“看不惯”的私人情绪是不可能在老师面前作为找同学麻烦的理由的。
另一个则是因为她喜欢的学长居然和她讨厌的人关系亲密，她怎么可能忍得了。但这个理由，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告诉老师。
陈晓钰瞪着黎洛，却无话可说。
“所以说，你根本就是没事找事对吧。”黎洛的嘴角勾起一个笑。
陈晓钰冷哼了一声：“你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事？”
“行了！”六班班主任打断两个女生的斗嘴。看起来陈晓钰是不可能说出她欺凌黎洛的理由了，他干脆道：“今天下午，你们四个人把家长叫来。”
除了陈晓钰之外，其他三个女生全都低着头，没有一个人回话。六班班主任只好再强调一遍，这才得到其他三个女生的答复。
这三个小女生的脸上写满了惊慌，目光之中流露出的全是害怕。只有陈晓钰一个人昂头挺胸，似乎无所畏惧。
对于陈晓钰，黎洛的内心没有丝毫波动，对于其他人，她心里也没有同情。
班主任看向了她和叶小玲，声音温和了许多：“要不要你们也把家长叫来吧，把事情好好解决了。”
黎洛摇了摇头，看着班主任道：“老师，我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就可以。”言罢，她转过头去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叶小玲，温柔道：“你呢？”
“嗯？”叶小玲抬起头来，在班主任和黎洛关心的目光注视下，她却是慢慢低头去，声音极小，“我父母不在……”
她的父母不在江州，只带着弟弟去了他们工作的城市，只留下她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而她的爷爷奶奶不识字……
看着叶小玲失落的面容，黎洛抬头，看着班主任摇了摇头。
班主任叹一口气，颇为无奈道：“好吧，那就先这样。”
中午离开时，天空依旧下着雨，因为此时此刻教学楼已经基本没人了，所以雨声听来格外明晰。
黎洛拿了伞，和叶小玲一起下楼时，随口问道：“你家往哪个方向走？方便的话我们一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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