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后，邓神通终于逐渐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但他的身体还很虚弱，脸色苍白得像一只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张奕一直静静地守候在床边，见到他醒来了，眼里顿时一亮。
他刚想要说些什么，邓神通的目光焦聚到他身上，又想起来不堪的回忆。他错开视线，没有血色的双唇轻启，却吐出一句凉薄的话语：“真可惜，我还没死啊。”
张奕心里一颤，他知道自己难辞其咎，想要说些温和的话语，开口却变成一句干巴巴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是吗。”邓神通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天花板，随即转过脸去，那双漂亮的眸子里万念俱灰。
“随便你吧。”
张奕心里堵得发慌，他想像往常一样强硬地扳过对方的脸颊，迫使其正视着自己。
然而理智又告诉他绝不能再这么做了，这样只会把邓神通推的更远。
张奕那张从不饶人的嘴，一放到哄人上，就像是哑了一样。他嗫嚅了半天，才磕磕绊绊地想出一句：
“抱歉，这次我做的太过分。往后只要你听话，我不会再打你了。”
话音刚落，他都忍不住想给自己一巴掌，这还不如不说。
果不其然，邓神通日渐消瘦的双肩耸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冷笑。
张奕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两人的关系已经差到极点，让他拉下脸去求邓神通原谅是不可能的事情。
张奕像是又陷入了魔怔的怪圈，抱着头自言自语起来。
周可儿敲了敲门进来，给邓神通注射新的药剂，她目光地在两个人身上巡梭了一圈，被这凝重又怪异的氛围吓了一跳，忙完便匆匆离去了。
房间里面又重新只有他们二人。
张奕沉默了一阵之后，像是再也忍受不了邓神通的漠然，开口尝试着再跟他说说话。
无论是轻柔的哄还是恫吓威胁，或者尝试用言语激怒，邓神通始终无动于衷，只是将头扭转到一边，就像是聋了。
他紧紧闭上双眼，仿佛把张奕当成完全不存在一般。
面对这番情景，张奕心中不禁燃起一股恼怒的烈焰，而让他突然想起邓神通浑身是血的样子，又尽数化为苦涩与无奈。
“……你想要什么，说吧，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
张奕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
听到这句话，邓神通终于有了点反应，他翻过身来看着张奕，银色发丝散落在脸侧。
那张脸还是漂亮得动人心魄，眼神却冰冷得骇人。
邓神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
“我想要的？你能给得起吗？”
张奕咬了咬牙：“你说，我一定尽力做到。”
邓神通直视着张奕的眼睛，缓缓说道：“我要自由，放我走，再也不要见到你。”
张奕心中涌上一股酸涩，即便早有预料，听到邓神通如此直白地当着他的面说出来，还是有些心神恍惚。
“不行！你是我的，我绝不会放你走！”张奕顿时激动起来，猛地站起向他大声吼道。
邓神通讥讽地轻笑一声，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紧张的氛围如同一层厚重的阴霾，笼罩着四周。
张奕心跳加速，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清楚地感觉到内心的那股怒火正在熊熊燃烧，即将喷涌而出。
他紧紧握起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疼痛袭来，却无法掩盖住心中的愤恨与不甘。
然而，理智告诉他，必须克制住这股冲动，不能让情绪再次失去控制。
于是，张奕缓缓闭上双眼，深呼吸几次，试图将烦乱的思绪抛诸脑后。
“除了自由，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邓神通睁开眼睛，看着张奕，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我不想看见你，滚。”
说完，他转过头去，不再看张奕。
事到如今，张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些什么 。
最初的目的是想要报复这个目中无人的男人没错，可当他已经占有了邓神通这个人，却还想要邓神通对他和颜悦色。
难道是他太过贪心了吗？
折断了雄鹰的双翼之后，却还要奢望对方像家雀般百依百顺。
张奕抬起头来看着邓神通的背影，他满头银发披散在枕被上，薄薄一层睡袍下肩胛骨如同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不是错觉。
邓神通比半个月之前消瘦了许多，那种象征着健康的圆润渐渐褪去，只剩下锋利的棱角。
经过连日的虐待，即便是体质再好的成年男子也会吃不消，而这些都是张奕一手造成的。
口口声声说着爱的，那个张奕。
“我知道了。”张奕沉默一阵过后，低下了头颅，沉声道：“我会出门一段时间，你好好休息。”
说完这句话，他想是没有勇气再面对邓神通的反应，匆匆起身离开了房间。
走进宽敞明亮的客厅，张奕的目光落在了正坐在沙发上发愣的周可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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