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心下一沉，那带着调侃意味的声音让他们仿佛坠入深渊。
是罗成！
侯君集骑马向前，举手行礼道：“罗总，我们遵从陛下命令班师回京，有什么问题吗？”
罗成微摇头：“没问题，只是侯总回京，也该与我们交接一下。”
“这么不告而别，悄悄地离开，的确让人怀疑呢。”
“侯总请立即回营，等天亮尉迟总亲自下达交接令，才合乎规矩。”
侯君集眼神微眯，连背后的长孙冲也察觉到了异样。
“罗总，话里有话啊。”
“我可是受陛下之命，当然可以略过军规。”
“大军现在已经离开营地数百里，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
“不如请罗总代我向尉迟总传达，我们先走一步。”
罗成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
他对侯君集说：“侯总，你们一路疾驰，难道没回头看看吗？”
这话一出，侯君集心头立刻掠过一阵寒意。
他连忙回头望去。
这一看让他惊恐万分，不远处的灯火通明，分明是敌国都市。
他们这些人，跑了一整夜，竟然还在都市附近！
“这……这是怎么回事！”
侯君集面色大变，难以置信。
罗成淡然一笑，枪杆搭在肩上。
“懂得布阵的，不止我这个师弟。”
他看着秦怀道，眼中闪烁着狡黠。
“师弟，你也要跟这群人回长安吗？”
秦怀道环顾周围弥漫的薄雾，终于明白，师兄早在都市附近布下了阵法。
恐怕从黄昏开始，一切就已经准备就绪。
这是要把他们都留在敌国边境！
是有预谋的叛逆！
“师兄，告诉我，这也是师父的意思吗？”
秦怀道紧握拳头，心中刺痛。
罗成看着秦怀道没否认，点头道：“师父知道你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
“你心里装的是天下，是大唐。”
“让你做这件事，实在太残忍了。”
秦怀道满口苦涩，无奈笑道：“难怪师父说，要成为英雄的不是他，而是我。”
“从收我为徒那一刻起，师父就预见了这一天吗？”
“我会站在师父的对立面？”
罗成语气平静：“师父说，没有人天生是为了拯救众生而存在，如果有，那一定不是他。”
“我以为，你已经彻底明白了，没想到你还是那么固执。”
“看来当初，让你刺杀秦将军的那一剑，还不够狠。”
“太善良的人，活不了太久。”
秦怀道跳下马。
他从腰间取出戒尺，深深一叹，大步走向罗成，双手奉上。
黑衣青年沉思片刻，幽幽地说：“这戒尺是师父给你的，你想好了？”
“这一去，你就不再是林总的徒弟。”
秦怀道心头一震，脸上掠过一丝挣扎。
印台山学艺的场景一幕幕浮现。
雪地中，秦怀道握着双锏，林川身披白衣，带着微笑看着他。
“怎么，你想成为第二个天将军？”
“那你看到为师的下场了吗？”
“像你这样的傻子，早晚要出事的。”
“为师能活着，是因为有天下无敌的武艺，可你没有。”
“怎么成为天将军？”
那时的秦怀道格外倔强，认真道：“那就请师父教我天下无敌的武艺！”
林川微微摇头：“天下无敌的武艺要看天赋，你的天赋太差。”
“我也没办法。”
“这世上能称得上无敌的，只有为师和你的师兄。”
少年眼中闪过失落和挫败。
林川站在悬崖上，望着幽谷淡淡地说：“如果你能一刀杀了皇帝，就有了无敌的潜力。”
“但你能做到吗？”
一句话，让他陷入沉思。
他心中的道德原则让他无法下手。
“记住，做人不要太善良，尤其是在成为一个好人之前，你要学会所有卑鄙的手段。”
“世界上的人都比你想象的更可怕，更没有底线。”
“如果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别相信任何人。”
话毕，林川拂袖而去。
秦怀道慢慢抬头，看着罗成，眼中多了坚定。
他低声说：“师父希望我成为一个好人。”
“一个能代替他征战天下的将军。”
“如果我在这里退缩，就辜负了师父的期望。”
“也抛弃了我一直以来的坚持。”
“还请师兄成全。”
罗成眼中闪过赞赏，接过秦怀道手中的戒尺。
他幽幽地说：“你打不过我。”
“还要坚持吗？”
“看在师兄弟的情分上，我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
秦怀道摇头道：“不必了。”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男儿将士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天下动荡，我不能坐视不理。”
说完，他缓缓退后几步，暗自计算片刻。
他在黑夜中来回踱步。
罗成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出手阻止。
很快，秦怀道指出几个方向，让几名骑兵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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