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朗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自顾自地说道：“我第一次见你母妃的时候，是在季府后院。彼时我还只是一届穷酸书生，不小心迷了路。
你母妃就在花园中荡秋千，她看到我时眼中无半点嘲弄，还笑着指了个人给我带路。”
林疏朗说到这脸上露出怀念，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恩师并不像旁人一样死板，婉儿的婚事他没有插手，想让婉儿自己选择。
相处时间久了，我与婉儿两情相悦，原本都要定亲了的。可谁知…”
林疏朗的脸上露出一丝愤恨之色，又掩盖住了。
“谁知，在一桩宴会上，婉儿竟然被人陷害。被发现时，当今皇上，当年的三皇子跟婉儿共处一室。”
林疏朗说这些话时，手不自觉地攥紧。
“后来，为了婉儿的名节，恩师求先皇赐婚，婉儿虽是侧妃，却以正妃之礼嫁入王府。
我原本以为或许是哪个女子嫉妒婉儿，后来才查出来，一切都是皇上自导自演！
他是为了恩师的盛名，为了季家的人脉。他登上皇位后，想赶尽杀绝，恩师一家家破人散，如今还活着的只怕也都改了名字。”
林疏朗的声音含着恨意，让人觉得有些遍体生寒。
萧北寒和慕容离的心里也不平静，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萧北寒从来都想不到为了登上皇位，一个人可以如此心狠手辣，甚至牵连无辜之人。
只是，萧北寒还是淡淡地说道：“你如今跟我说这些，是想利用我达到你的目的吗？”
林疏朗脸上似有怒色：“夙王殿下，难道你听了这些，就不打算为你外祖父和你母妃报仇吗？”
萧北寒抬眸望去：“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母妃到底因何而死？”
林疏朗好似陷入了悔恨之中：“当年婉儿嫁人前，我想过要带着她走。可她不愿意，她怕牵连家人。
我把我的家传玉佩给了她，从那以后也与婉儿再无来往。
皇上后来看到玉佩起了疑心，找人给婉儿下了毒。婉儿逝后，他要杀人灭口，被我的人救了下来，问出了事情的原委。
也是我害了她！”
林疏朗最后的话语中带着哽咽。
看着这个头发花白，到现在还未娶妻的尚书大人，萧北寒蓦地觉得这人好像有那么一点可怜。
也不再计较了，反正两个人最后的目的也差不多，殊途同归。
“本王还有个疑问，尚书大人之前怎么不找本王？”
林疏朗思索了片刻说道：“你是婉儿的孩子，身体又弱，我听宫女说，当时婉儿临去之前的唯一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平安顺遂一生。
况且你当时并不知晓真相，如今你既然也有夺嫡之意，倒不如跟你一起合作。”
萧北寒点点头：“我们明日便要启程，还望大人帮本王留意一下朝局。”
林疏朗嗤笑一声：“太子和那两位王爷都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他对另外三位继承人有些看不上眼。
“他们背后的家族却不容小觑。”萧北寒提醒道。
“是，殿下请放心，臣一定会多加留意。殿下此去，一路保重。”
·
萧北寒在回府的路上一直都很沉默，慕容离侧头看他：“怎么了？有心事？”
萧北寒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皇位可真可怕啊，可以让人搭上那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可以让人变得冷血无情。”
慕容离神色也认真了：“可怕的是人，可怕的是贪欲，并不在皇位。”
萧北寒闻言定定地看着慕容离，良久，才说道：“你放心，我以后绝不会变！”
正因为自己亲身经历过，所以才不想也不会让悲剧再次重演。
慕容离主动握住了萧北寒的手：“我信你。”
萧北寒看着慕容离郑重其事的样子，手指忍不住动了动，让慕容离严肃的表情难以维持。
慕容离的唇角跟着萧北寒的手一起上扬，随后他看向萧北寒：“现下王爷可开心了？”
萧北寒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随后笑道：“本王甚是满意！”
慕容离不与萧北寒计较，眉眼间也带着笑意，这么多天难得萧北寒有开心的时候，便也就随他了。
次日出发时，整整有二十几辆马车，还有几辆车是空的。
萧北寒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慕容离，后者微微一笑，却并没有解释。
直到队伍行进至药城时，萧北寒才恍然大悟。
自古以来，这座城池里种药材的人就极多，药城的名字也因此得来。
此地药材种类齐全且品质极好，价格也不高，所以城中往来人员很多。
大雪之后如果处理不当就会发生瘟疫，因此慕容离买了好几车的药草。钱嘛，自然是用灾银，反正他们不用可能也会被贪污了去。
距离边城越近，慕容离就越觉得有些不安。
萧北寒每日都要安抚好一会儿，也让驾车的人加快了行进速度。
等他们到了距离边城最近的茶城时，才发觉情况好像有点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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