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以的睡相极差，温觉衍一晚上不知道被搭上自己腰间的腿给闹醒了多少次，最后索性将段以整个人都给圈在了自己怀里。动弹不得了，段以这才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段以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没有起床气这点算是段以这小魔王的一大优点，不过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刚起床需要一段是时间缓冲也没那个精力生气。段以懵了片刻，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刚被自己扑灭的心里那点小火花又重新燃烧了起来，猛地一抬头却是对上来查房的护士姐姐温柔的笑脸。
“你醒了，看上去状态不错。”说话的这护士刚过实习期没多久，跟段以的年纪也差不了太多，况且段以本就生了一张招女孩子喜欢的脸，对方的态度自然也要温柔许多。
段以眼中的失落显而易见，闷闷地嗯了一声。他就知道，温觉衍才不会刻意回来陪他。
做完基础检查段以也想通了，生气归生气还是不能饿着自己，刚摸出手机点了个外卖房门就开了，温觉衍换了身休闲装比穿正装的时候要少了几分棱角。他向来都是礼数周全的，温声同往外走的护士道了谢便直接往床边走来，完全无视了对方通红的脸颊。
说是无视，其实倒不如说是习惯了。
段以对他这招蜂引蝶的气质简直恨得牙痒痒，可在看到温觉衍手里的东西之时那股子怨气却又一下子消散地一干二净。那是他最喜欢的一家粥铺的早餐，这么多年，就只有温觉衍还记着。
很多时候段以也会为自己愤愤不平，他想如果要不是温觉衍对自己太好，自己或许也就不会开始对他产生那些不该有的非分之想了。转念一想，他这种想法其实是强词夺理，温觉衍性格如此，他把自己作为监护人的职责履行得能拿满分。
反倒是他段以，惹事不断就算了，心里藏着的却还都是些龌龊心思。
“我以为你走了。”段以刚睡醒，声音还带着一股没来得及褪去的沙哑意味。
温觉衍取下帽子挂在了一旁的衣帽架上，随即把买来的早餐在桌上摊开，转头望向段以，“我今天没有工作可以陪你一天，去洗漱过来吃早餐吧。”
段以应了一声，下床去浴室洗漱出来就看见温觉衍拿着个包子在啃。长得帅就是长得帅，就连啃包子都赏心悦目。
昨晚段以是在医院吃的晚餐，他口味一向很挑但也不是那种喜欢找茬的人，便只吃了几口。现下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软糯的青菜瘦肉粥还带着余温，从喉管滑入让段以觉得整个人都暖烘烘的。
余光瞥到一旁衣帽架上的帽子，段以动作一顿，“这粥……是你去买的？”
温觉衍正慢条斯理喝粥，闻言抬眸看了段以一眼，“不然呢？”
三个字把段以一肚子想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他是知道的，温觉衍这人虽说已经算是红遍娱乐圈了但着实是个没有架子的人，如果不是工作需要一般很少让助理插手自己的私事，遑论是给段以开大半个小时的车去买早餐这事。温觉衍少年时期出道，至今已经快十年有余，热度却从来都是只增不减几乎已经被奉为娱乐圈的一个神话，这与他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良好修养是分不开的。
温觉衍表现得太过平静，让段以总有一种暴风雨前风平浪静的错觉。
事实证明他这的确也不是错觉，早餐被半点不剩下地解决完温觉衍便摆出了一副要好好跟他谈谈的架势。他问段以，“你是不是还在怨我当初把你送出国？”
六年前的那场火灾让段以从单亲家庭彻底成了孤家寡人，他的消防员父亲在一次行动中返回火场救人丧生。而他救的那个人便是温觉衍的母亲，可惜的是温觉衍母亲最后还是因为重度烧伤抢救无效身亡。
那时候的段以不过十一岁，他原本也在着火的那家民宿里，只是他属于一开始就被救出来的那批人。
着火之时已经是深夜时分，段以当时就站在不远处，脑袋里面全都是消防车的鸣笛声，空气被火焰烧得灼烫甚至飘散着黑色的不知名灰烬。四周都是漆黑的夜色，他看着自己父亲进了那栋燃烧中的房子，也亲眼看着那栋房子在几个小时时间里燃烧得几乎只剩下最后的空壳。
蓄意纵火让火势无法控制，段以还记得自己父亲在最后冲进火场时候的那个眼神。却没想到，那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眼。
段父死后，从前几乎没有来往的大伯家找上门来，跟段以说明了领养的意图。段以不傻，他知道他们不觉得他可怜，只是觉得那笔抚恤款看起来相当可观，他也并没有要答应的意思。
大伯大概猜到了他的意图，假惺惺地做戏找了许多自以为好心的邻里甚至是街道办的人来当说客，说是不忍心自己弟弟留在这世间的唯一血脉就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
段以烦不胜烦，对方为了钱却已经是完全不要脸皮，没事就过来堵段以没完没了地哭诉当初有多后悔没借钱给段父，让他带着因病去世的段母去治病。
这事不提段以兴许还能心平气和地说话，可一提起段母对方那副嘴脸就更加令人心生厌恶。九年前，段以的母亲被查出尿毒症，为了治病家里几乎倾家荡产甚至还欠了外债，可段父依旧没有放弃终于等到了合适的移植肾源，可高昂的手术费也成了一大难题。
能借的都已经借了，最后实在没了办法段父才找上了自己的哥哥家。
“有什么好救的，就算救回来了以后也不能帮着家里干活，不如省下这个钱留着以后给你家段以娶媳妇儿。”
这话一出，段父跟他打了一架，兄弟俩自此就再没有了联系。换肾手术最后还是顺利进行了，可这大约是天意吧，手术结束后没多久段母就因为排异反应离开了人世，留下两父子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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