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方景山的松手，救生艇很快就飘走，远远望去也只剩下一个黑点。
方景山落寞的神情在见不到叶时知时收起，闭眼又睁开仿佛还是那个变得喜怒无常，杀人不见血的阴翳老板。
他转身，语气里含着冰渣：“出来吧。”
“老板怎么不跟着一起走？”
拐角处不知道站了多久的人从阴影处出现，仿佛刚才看见的一幕让他格外有兴趣。
来人正是林管事，只不过他脸上再也没有了那虚伪的笑容，更多是看跳梁小丑的恶趣味。
方景山眸子暗沉，“什么时候？”
不明所以的四个字，林管事听懂了，他无所谓耸肩：“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吧，时间太久了，我都有些记不清了。”
他踏着悠闲的步伐过来，饶有兴味打量方景山，“你是不是该感谢我陪在了你身边这么多年，甚至有幸见过十几岁一副愚蠢模样的你？”
不等方景山接话，他就大笑起来，跟个神经病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要不是下了命令一定要杀你，我想我装一辈子的林管事倒也无妨……”
言罢，他举起枪，对准方景山。
方景山以为他要一枪毙命，身体已经做出备战状态，只是随着眼前一阵冲天火光映入眼帘，他意识到什么，急忙转身去看海面。
那里，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他亲手挂上去的灯在漆黑一片的海面上消失无影无踪。
剧烈的疼痛袭来，方景山控制不住身体被撞击在地上，意识开始模糊，一点点消失，他想，幸好嫂子见不到他这副模样……
只是江哥嫂子，我好像等不到和你们回家了。
方景山控制不住想闭眼，但他还是挣扎着抬头想看看海面，那盏暖黄色的灯光……只是血与泪之间，为什么睁眼看见的只有冲天的火光呢……
哥，嫂子……别丢下我好不好，我想回家的，很想很想……
-
不知道飘了多远的叶时知已经解开绳结，不等她丢下手里的绳子，就被远处巨大的轰隆声震得耳朵发麻。
望着那火光瞬燃起来的轮船，叶时知手里抓住的绳索随之落下，她全身僵硬，呆呆望着那处一动不动。之前不好的预感强烈到突破，她脑子一片空白。
她想喊方景山的名字，才发现喉咙干巴难受，她试图发声却也只是唇动了动。
很久很久，一滴泪珠毫无征兆落下来，她捂着胸口手不自觉揪紧，迟来的痛苦几乎湮没她，让她低声哽咽起来。
方景山……
明明，明明等回去她还打算补上他以前自己不在他身边的新年礼物的，明明他很期待他们的重新见面的……
小六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干巴巴出声：“宿主……”
叶时知猛然抬头，“小六你能救他吗？”
“……不能。”这大概是小六回答最慢的一次，它看着控制面板上灰了的人物资料，给出了答案。
叶时知不再说话，身体一动也不动，意识开始模糊，痛到难以窒息她甚至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迷迷糊糊之间，她好像感受到有船靠近，有人登上了救生艇。一双有力的双臂拦腰将她抱起，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
“阿年……”
她昏昏沉沉呢喃，苍白的脸蛋透着脆弱。
“嗯，我在。”
江肆年轻声回应后发现人彻底昏睡过去，他感受到她身上刺骨的冷，把人往怀里抱得更紧了一些。
“毯子拿过来！”
他阴翳的眸子扫过旁边没点眼力见的人，冷着嗓音。
等把人包裹住，他大步流星往里走，期间怀里的人小声啜泣起来，江肆年还以为她醒了，低头却见她闭着眼睛毫无安全感般哭泣着，滚烫的泪滴滑落在他手心，烫得江肆年忍不住瑟缩。
“阿时不哭不哭……”
他柔声哄着，疾步走也不影响他将人稳稳护在怀里，余光看路，注意力几乎全都在自己怀里的人儿身上。
叶时知很没有安全感，受了凉昏睡了一天，江肆年没有心思在其他上面，小心照顾着她。
等叶时知醒的时候，她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愣神，直到旁边有一只强壮有力的手伸过来，温柔放置在她额头上。
身侧的人松一口气，带着失而复得的庆幸：“还好，烧退了。”
听着江肆年熟悉的嗓音，叶时知猛然抱住他，冲击力让江肆年满是欣喜，他回抱住她，“我抱住阿时了！”
叶时知沉默很久，闷在他怀里，很久很久才嘶哑着声音说：“阿年……方景山死了……”
江肆年手一顿，他掩盖住眸底的深痛，软着嗓子安慰：“我知道。”
“我知道的阿时，我会处理好的……”
叶时知在江肆年怀里又哭了一场，后面昏昏沉沉睡过去。
没有了叶时知桎梏的江肆年更加恐怖，他在她面前表现的不再是不安胆怯，而是从容不迫，脸上常时挂着笑，一身黑西装把人衬得修长，精致过分的容貌让人容易迷失。
他像是一个很典型的上流人物，举手投足间的气势让人不容小觑，光看外表也只以为是一个很好说话的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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