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一千五百人身着夜行衣的兵卒，一头钻进了交州城外的大梁山之中。
山高林密，更有烟瘴丛生，山贼盗匪依托有利地形，从不担心官兵威胁。
今日，各路寨子洞府举杯欢庆，喝得醉醺醺的。
黑风寨是大梁山最大的寨子，当年前隋的兵痞子带头鼓动不少人，上山称王，哪怕是李唐建立，他们依旧没有惧怕。
山高皇帝远，现在已经是第二代的头目了。
今夜黑风寨森严的地形下，守卫们一个个眼皮子耷拉着，晚风吹过，有些微凉，抬头还能看到头顶的月亮。
“嘿嘿，那月亮又大又圆，就像那个碗……咦，碗上怎么还有个人影啊。”
“丢，咱这山寨，悬崖上面，就算是苍蝇也飞不进来，除非，嘿嘿，神兵天降。”
“哈哈哈，你又胡扯是吧，这年头，哪还有什么神兵啊，天高皇帝远，这大梁山里，咱们就是皇帝。”
山寨之外，悬崖峭壁之上，月色探头，照亮了峭壁上斑驳的痕迹。
一道道黑影，正在缓缓蠕动，自下而上。
如果李世民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为天人。
从炎黄到李唐，凡是兵士，都以步兵骑兵为主，可眼前这些人，趁着夜色，在悬崖峭壁攀爬。
这他么是神仙吧！
如果李靖看到这一幕，定然会勃然大怒。
当年要是有这样的兵，咱老李还需要受突厥那些年鸟气？
如果曹操在这里，看到如此翻山越岭的士兵，当场就拎出一百匹好马：诸位若是不弃，操愿拜为义父，汝妻吾养之。
薛仁贵一马当先，单手扯着绳子，脚下不停地在绳子上画圈圈，利用这种特殊的技巧，爬树，爬山，只要有一根绳子挂在上面，那就完全足够了。
第一次学这个的时候，薛仁贵嗤之以鼻，我祖上也是大将军，我从小练龙胆枪，我薛仁贵是骑马打仗的。
现在，嘿嘿，真香。
薛仁贵死死抓住一块儿突出的石头，收起绳索，深吸一口气，朝着上方抛出。
呼啦啦……
冷风吹过，他朝着下面只是看了一眼，就哆嗦了起来。
这辈子爬树掏鸟蛋，都没有这么高过。
殿下真乃神人啊，你看这些士兵，他们一个个面不改色，呼吸均匀，根本就没有一点点畏惧。
要知道，底下可是万丈深渊啊。
呼啦……
薛仁贵感觉自己的绳索似乎挂住了什么东西，随后用力拉扯了几下，放开了那着身的石头，继续往上爬。
一炷香之后，头顶的月色似乎被黑云遮蔽。
黑风寨里面呼声震天，寨子旁边的树林里，薛仁贵抬手发出信号，身后黑压压的脑袋，顶着亮晶晶的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寨子。
“薛将军，下令吧。”
薛仁贵身后，一个士兵忍耐不住了。
要知道，练兵的时候，张象可太狠了，话里话外都是，这世上的敌人凶恶的很，现在你们多流汗，以后就少流血，你们的亲人，就少流泪。
如今，经过几个月的狠狠打磨，他们已经从弱不禁风的普通人，变成了铁骨铮铮梆硬的汉子，身上有着使不完的劲儿。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这黑风寨里面的敌人，有多凶恶了。
薛仁贵沉吟着，抬头看向了天空之上的月亮，当最后一丝月华隐没在云层之中的时候，他的手放下。
这是动手的动作。
殿下说过，如果正面硬刚，自己身后这些人或许战斗力不一定是最强的。
但如果是黑夜之中，两眼一抹黑的时候，自己身后这些人，绝对是搅屎棍一般的存在，杀人如麻的猎手。
瞬间，薛仁贵身后的士兵都齐刷刷动了起来，静悄悄的朝着山寨挪动。
不远处的山头上，张象看着黑风寨的灯火一个个熄灭的时候，朝着身后的人下令。
“黑风寨没了，不需要支援了，剩下的人，随我去二郎山，听说那上面的匪首是个很有姿色的女人……”
……
大年初一的夜晚，明明是好日子，酒饱饭足，老黄也很多年没有如此享受过来。
可偏偏，他这会儿愣是没有能睡着觉。
心中总是挂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担忧。
“殿下好不容易在交州立足了，还偷偷练兵，若是被陛下知晓，那岂不是要出大事。”
“就算是退一万步讲，陛下不怪罪，可今夜，那些临时拉过来就练了三个月的兵，真的行吗？”
老黄可是听说过，这山上的盗匪，那可都是很久之前的兵痞子，还有一些逃兵，海盗一类的人，极为复杂，战斗力也不弱，就连当地训练有素的官兵，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薛仁贵那孩子不错，张象虽然耿直了一些，也是个仗义的人，老黄心中默默叹息着，脚步就快了起来。
不知不觉，老黄就走到了李愔的屋子外，此时他发现李愔的房间还亮着灯。
里面还有传来一阵“靡靡之音。”
“对，就是这里，朝着该按的地方，好好使劲儿。”
“翠儿，你手上也别停，要缓急有度，进退有序，先九浅一深，再八浅两深，再七浅三深……”
“呼……不错，就是这个手法。”
老黄心头一颤，当即就大步迈进李愔的房间。
不怕李愔胡来，就怕这天高皇帝远，没有个节制，为所欲为啊。
万一再被扣上个淫秽不堪的帽子，自己也跟着晚节不保了。
一进屋，刚想开口说话的老黄，嘴里的话硬生生被憋了回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谄媚的笑。
“殿下，这么晚了，您还在琢磨新东西呢。”
老黄面前，李愔躺在竹椅上，一旁的翠儿和红儿在案旁，手里捧着短木棍，分别在一个盆里不停地搅拌着。
老黄长舒一口气，原来是自己想歪了。
心中暗骂：你个老不正经的东西，那玩意儿都没了，还乱想。
“翠儿，红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翠儿和红儿脸上红扑扑的，额头上都是汗珠，胳膊也有些抬不动了。
“黄总管，殿下想吃冰镇的寒瓜，我俩这是在制冰呢。”
冰？
老黄下意识开口：“这冬天来了，外面……”
“不对，交州哪里有冬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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