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双方针尖对麦芒，陶柳更紧张了，连忙打起了圆场。
“军座，楚老大，大家都是自己人，还是喝点酒，边吃边聊吧。”
“谁和他是自己人？！”
楚昊和陶广两人异口同声。
就在大家以为这两人还要继续硬碰硬之际，陶广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小兄弟，还在为那天那一巴掌生闷气呢？”
楚昊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颇有些不太自在的回了句，“岂敢，晚辈只是佩服陶军长是个天生演戏的材料，从军入伍简直是屈了材了。”
陶柳闻言肝儿都颤了。
换作是他，打死也不敢说出这种话啊。
可陶广却非但没生气，反而大咧咧的笑道，“看来楚老弟是真动气了，要不然陶某让你打回一巴掌，彼此各不相欠？”
话说到这个份上，楚昊自然只能顺势就坡下驴，否则真就是不识抬举了。
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一军之长，从年龄上论，也该尊老不是？
拱了拱手，楚昊正色回应道，“陶军长大名如雷贯耳，带领部下在淞沪战场上浴血杀敌，为国建功，小子打心眼儿里佩服！”
陶广微笑着缓缓点头，继而肃然道，“亲眼见到楚老弟，陶某可以确定，楚老弟绝对不是传言中的什么大汉奸！
不过有一点陶某不明白，还请楚老弟解惑。”
楚昊开门见山，“陶军长问的是黄河决堤泄密一事吧？”
“不错！！！”
对方声音铿锵有力，楚昊同样沉声答道，“那件事是我主动告诉日军的，而且是故意为之。
原因也很简单，我不想看到无辜百姓因为黄河决堤而遭受无妄之灾。”
陶广死死瞪着楚昊，一字一句道，“可你又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告密，影响了委座的战略部署，这可是国家大事！”
楚昊毫不退缩，“抱歉，楚某只是个小人物，不懂得什么国家大事，只知道一点——民生百姓！
如果仅仅为了消灭一部分鬼子，就要冒着牺牲上千万无辜百姓的危险，抱歉，恕我不能认同，更不会坐视。
总之一句话，陶军长若是想和我讲什么大道理，见谅，我这个小民百姓不懂。
也不想懂。”
让楚昊奇怪的是，陶广并没有如想象般继续追着这个问题不放，只是随口问道，“委座锄奸令还在，你就不怕我执行？”
楚昊轻笑一声，往椅背上靠了靠，“那是陶军长的事，可我也不想坐以待毙。”
陶广怔了下，继而摇头笑道，“有意思的小家伙！”
“陶某也是听黄省长提过一嘴，黄河决堤提案，早在五个月之前，徐州战事开始时，军政部的陈长官就向委座提起过。”
“不过当时反对声音不少，最大的考量，和楚老弟的担忧一样，所以委座也一直拿不定主意。”
“直到徐州战事结束，日军步步紧逼，郑州武汉危险，委座才不得不下令打算执行的。”
“不过后来楚老弟泄密，让日军提高了警惕，主动调离了郑州附近大军，反倒让国府压力骤降，不失为意外之喜。”
楚昊闻言不客气的轻哼一声，“如果不是桂将军临阵脱逃，兰封骤失，也不至于让鬼子那么快打到郑州附近。
军政部不责罚桂将军，反要黄河沿岸百姓为此付出数以千百万计的生命，这是什么道理！”
陶广显然不想触碰这些敏感的事，摆了摆手，“算了，楚老弟，这不是咱们该讨论的问题。
楚老弟在杭州担任什么清水公馆负责人，主动接近小鬼子，莫非是军统又或是红党那边的人？”
提到这个，楚昊怅然叹息，幽幽说道，“陶军长不必乱猜了，说起来这是个误会。
是我几个结拜兄妹用生命替我换来的这个接近鬼子的机会。
我的结拜兄妹是因为鬼子才不幸遇难的。
我利用清水公馆接近鬼子，只有一个目的，替他们报仇！
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哦？”陶广再次追问，“那你的天目山武工队，是红党武装？”
楚昊摇头，郑重的迎着陶广目光，语气略有激动，“陶军长，东天目山里，有我好不容易从杭城解救的大量妇女孤儿和伤兵百姓，武工队唯一职责，就是保护他们不受鬼子欺压迫害，仅此而已，与任何政党组织无关。”
“好！”陶广一拍大腿，笑眯眯的看着他，“楚老弟胆识过人，深入狼穴与敌周旋，组建天目山武工队又连番打胜仗，能力不凡。
可惜毕竟是地方武装，没有名份。
如果不嫌弃的话，到我28军如何？
实不相瞒，上峰刚刚给了陶某两个师的编制。
只要楚老弟愿意，你来我这里，给你个师长当当怎么样？”
楚昊一听也跟着笑了，这是和陶柳一个套路啊……
“多谢陶军长美意，师长什么的我没兴趣，当然，如果陶军长答应拨给我们足够的军饷，也不是不能考虑。”
“呃，这个——”陶广犹豫了下摇头苦笑，“实不相瞒，因为我军和驻杭日军达成互不侵犯协议，昨天军政部还专门发来一封措词严厉的训诫。
最近咱们联手给浙省日军机场造成的打击，间接向武汉方面压力减弱不少，如今突然停止行动，委座极为不满。
连之前答应的十万奖赏也没了，还严令择机要我们继续在后方打击日军有生力量呢，所以军饷一事——”
陶广是真想把楚昊和天目山武工队收编旗下，可惜，他手里除了两个师的空头番号之外，钱和人都拿不出来，而且还面临着军政部施加的压力，正愁的焦头烂额呢……
楚昊闻言笑而不语，直接起身说道，“陶军长，时候不早，楚某就不打扰了，就此告辞。”
“呃——”陶广见状连忙起身，“楚老弟何必急着走呢，不如再谈谈双方协防的细节方面？”
楚昊歉意一笑，“以后有的是时间，楚某真的有太多杂事要处理，多谢陶军长款待。”
说完，带上黄会安等人径直离去。
离开禅源寺，楚昊低声说道，“和28军的接触就维持在这个程度上即可，不宜再深入搅合在一起了。”
黄会安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我看陶军长这人还行啊。”
楚昊摇头冷笑，“陶军长这人自然没什么问题，可28军的麻烦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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