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结束，班主任通知开家长会，并且在家长会上发成绩单。
大难临头的颜星星，中午一放学就开始给颜叶打电话。
“姐姐！我温柔似水，美若天仙的好姐姐欸！”
“我的好姐姐！我世上唯一的姐！”
放在桌上的手机，不断传来颜星星的赞美，颜叶紧盯屏幕，拟着起诉状。
颜星星嗓子都嚎干了，那头才悠悠的传来一句行吧。
“我的姐！我的神！我爱你！mua~”
看他挂了电话，陈媛赶紧凑过去，“你姐来给你开家长会？”
“对！”颜叶虽然会真的揍他，但她动手的下限很高，只是考得差的话，她是不会动手的。
“那你有我哥哥的电话吗？”
完全沉浸在喜悦中的颜星星，没有注意到陈媛的紧张，他也不在意她紧不紧张。
“你哥的电话，还问我要？”
“没有。”
哦了一声，陈媛低着头走开。
*
自从陈欣然和陈友富大闹一场，她就带着陈媛搬了出来，住在水果店的楼上。
下晚自习这会，路上的行人多了许多，水果店迎来最后一批客人。
身形清瘦的少女，佝着背站在行道树下，远远的看着店里，系着围裙的女人。
随手绾在脑后的头发，已经塌了，在皮筋里摇摇欲坠。
她带着讨好的笑，游刃有余的应对顾客的讨价还价。
那身灰扑扑的衣服，还有她脸上的疤，和电子秤旁边的烟。
都让身处那些嘲笑的陈媛，感到丢脸。
客人都走了，陈媛才埋着头走过去。
“小媛回来了，饿不饿？”
忙着收拾摊子，陈欣然并未细看陈媛，自然也没有发现她脸上的嫌弃。
“不饿。”放下书包，陈媛过去帮忙。
“不用，你先进去烤火。”陈欣然扯开陈媛的手，催着她进屋。
她的手力道很大，还很粗糙。
搓着被她碰过的地方，陈媛拎着书包进了里屋。
关门前又做了两单生意，关了门，陈欣然拿着账本和计算器走进里屋。
看她专心致志的算账，陈媛在心里鄙夷，她的眼里只有钱。
“姐，我们要开家长会。”
“什么时候？”
“星期五下午，开完就放学，不上晚自习。”
“我去不了，你叫妈去。”
说话时，陈欣然的注意力全然在账本上。
“我不叫妈。”拉开书包，陈媛拿出单词本，心不在焉的浏览。
简短的看过她一眼，陈欣然继续算账，“为什么？”
“上次妈去学校之后，他们说，妈出轨。”
停了一下，陈欣然继续说：“那叫爸。”
“爸他不会去的！”陈媛急了，她不想再被别人知道，她有一个没出息的爸，“再说了，妈出轨，出的不就是爸吗？”
“那我跟你们班主任说一下，不去了。”
算完了账，只有七百多的毛利，收起账本，陈欣然又开始在心里计算，这个月的开支。
看她心事重重，陈媛默默举起单词本，将自己的脸挡住，声音小到不能再小，“可不可以，让哥哥帮我去？”
“不可能。”陈欣然说得很果断，“你别想了，他跟我们不是一家人。”
单词本后的双眸，溢出水雾，“怎么不是一家人？”
“不是就不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生在这样的家庭，就只能靠自己，如果你对现状不满，你就好好读书，等你有了能力，再自己去打破它。”
“你跟他没有血缘，我跟他有！”
陈媛胸前急促的起伏，眼里也生出些恨意。
如果没有上高中，如果她不是肖若梅的女儿，不是文科状元的妹妹，她根本就不会陷入这样的困境。
极度的虚荣，让陈媛想要一个能拿出手的靠山。
累了一天，陈欣然没有耐心再去开导她。
“那我就告诉你，你爸妈都还四肢健全的活着，在法律上，他对你没有任何义务！”
“我对你也没有义务！我只是看你可怜！”
她前些年的工资，如果不寄给家里，足以让她高枕无忧。
可她现在，每天不知疲倦的转着，一边承受生活的压力，一边还要忍受光环褪去之后，旁人的奚落。
她放弃了自己的所有，只是为了不让陈媛，成为下一个自己。
“我没有要求你考第一，没有要求你听话，我只想你能安安稳稳的考上大学，去过你自己想要的人生！”
发泄过后，陈欣然点燃烟，扶着颤抖的手猛吸了一口。
“算了，我也就这点能力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踩灭烟头，陈欣然回了楼上。
用隔板隔出来的狭窄房间，只能摆下一张床。
花江多雨的天气，隔板和墙上，到处都是霉斑。
这些年的痛苦不断复加，陈欣然紧皱眉头，用力将酒咽下去。
累了，她最近，越来越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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