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
龙涎香与雨前龙井的香气交织缠绵。
白夜天已褪去朝服。
只着一件青色常袍,正执壶斟茶。
窗外竹影婆娑,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影。
“五弟来了。”
白夜天未抬头。
“坐。”
洪易行礼落座,接过那盏温热的茶。
茶汤澄澈如琥珀,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你已渡过九次雷劫,武道也臻至拳意实质之境。”
白夜天抿了一口茶,抬眼看向洪易。
“但粉碎真空的奥秘,你可知晓?”
洪易沉默片刻,终是摇头。
“虽有所悟,却始终隔着一层窗纸——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
白夜天点了点头。
他放下茶盏,忽然伸出一根手指。
那手指修长如玉,指尖却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的光。
它缓缓点向洪易眉心。
洪易没有躲闪。
刹那间——
一千二百九十六处窍穴的凝炼之法、拳意与血气融合的关窍、粉碎真空的本质感悟。
无一不清晰地呈现在他脑海之中。
洪易的身体微微颤抖。
半个时辰后,他睁开眼。
御书房还是那个御书房。
窗外的竹影依旧摇曳,但他眼中的世界已截然不同。
神光在他眸中流转,如星河倒悬,璀璨夺目。
“多谢三哥。”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白夜天摆了摆手,衣袖带起一阵清风。
“你我之间,何需言谢。”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洪易身上。
“伯母的墓,还在西山吧?”
洪易神色微微一暗。
“是。”
“这些年,你为了大局稳定,一直未曾解决与洪玄机之间的恩怨。”
白夜天的声音轻了下来。
“三哥都知道。”
洪易抬起眼,眼中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现在我回来了。”
白夜天站起身,走到窗前,晨光勾勒出他挺拔如松的背影。
“这江山,我扛着。你不必再有任何顾忌。”
短短几句话,重若千钧。
洪易站起身,深深一拜。
他没有说话,但那一拜之中,有感激,有释然,更有决绝。
转身离去时,他的步伐稳如磐石。
每一步,都踏碎了心中最后的犹豫。
白夜天只是望着窗外渐亮的天空,轻轻叹息了一声。
——————————
西山在玉京城西三十里。
时值暮春,本该是山花烂漫的时节,天空却堆满了铅灰色的云。
细雨如丝,将整座山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哀愁之中。
梦冰云的墓,坐落在半山腰一片松柏林中。
墓碑朴素,只刻着“慈母梦冰云之墓”七个字。
字迹清秀,是洪易当年亲手所刻。
墓前打扫得很干净,一束新鲜的野百合在细雨中微微颤动。
洪易一袭素衣,撑着一柄油纸伞,静静立在墓前。
雨丝打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他就那样站着,仿佛已站了千年万年。
他身后站着两人。
左侧是赤追阳,一身劲装已被雨水打湿,却站得笔直如枪。
他已踏入武圣之境,周身气血如烘炉,在这凄风冷雨中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右侧是禅银纱,她撑着一把素伞,青衣如黛,面容清冷如月。
她已渡过七次雷劫,神魂纯阳,细雨还未靠近她身周三尺便悄然蒸发。
三人都没有说话。
只有雨声,只有风声,只有松涛如泣。
不知过了多久,雨幕中传来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稳,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仿佛要将这湿滑的山路踏平。
来人穿过雨幕,穿过松柏林,终于出现在墓前空地。
他身穿紫金官袍,面容威严冷峻,剑眉入鬓,一双眼睛锐利如鹰。
正是任职大明兵部尚书的洪玄机。
他周身气血浑厚如烘炉,雨水还未靠近便被蒸发成白雾。
拳意凝练至极,隐隐在身周形成无形的领域,连落下的雨丝都为之扭曲。
显然,他已踏入拳意实质的境界。
“逆子。”
洪玄机的声音冰冷如铁,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空气。
“你召我来此作甚?”
洪易没有回头。
他依旧望着母亲的墓碑,声音平静得可怕。
“今日在母亲墓前,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放肆!”
洪玄机怒喝,声音震得周围松针簌簌落下。
“你便是这样与为父说话的?”
洪易缓缓转过身。
油纸伞微微抬起,露出他清俊的脸庞。
那双眼中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第一,”
洪易开口,声音在雨声中清晰异常。
“当年母亲病重,赵夫人端来的那碗药,你是否知情?”
洪玄机瞳孔骤然收缩。
那一瞬间的细微变化,没能逃过洪易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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