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越这话，简直不能再扎心了。血淋淋的事实，将秦晚霞的心碎成八瓣儿。
恰好田贵仁醒来，将秦思越的话听进了心里。气的他弓腰咳嗽，半晌说不出话来。
“哎呀姑父，你醒啦。别急别急，弯弯姐没事，你顺顺气！”
秦思越的小手拍在田贵仁后背上，啪啪啪，还挺疼。
然而恰是田贵仁需要的，一个用力，一口淤血咳出来。
田贵仁感觉自己舒服多了，哑着嗓子跟秦建业道谢：“三弟，谢谢你。要不是你，弯弯......”
“别说那么多，先喝点粥！”秦建业将人扶起来，半抱在怀里。
田弯弯赶忙将粥递过去，秦建业摸了摸，碗是温的，递到田贵仁嘴边：“呐，吃饱了才有力气说话。”
田贵仁震惊地看着碗里的米粒，以为自己出幻觉了：“三弟，这......”
“吃吧，不是梦，晚霞也吃，别饿着自己。”
夫妻俩被饿了这么久，早已饥肠辘辘。
咕噜咕噜喝了两口，就感觉饱了。
秦建业将碗放一旁，让他们歇会儿再喝。
“说说吧，都怎么想的。李婆子到现在还没走，可见不是个善罢甘休的。”
秦晚霞流着眼泪说：“我想分家。”
田贵仁沉默了会儿，说出了让几人震惊不已的话：“我想断亲，我要下山。”
秦建业不意外，挑着眉问：“想好了？做了决定，可就没法后悔了。”
田贵仁点头：“我爹、我大哥、我侄子，没一个是好相与的。哪怕分家，他们也不会放过我。更何况，弯弯大了。”
是啊，姑娘大了，该结婚了。可山里就那么几户人家，经此一遭，怕是没人愿意为了娶弯弯，而得罪老田家。
秦建业“嗯”了声：“挺好。”
见秦晚霞不安，他笑着安慰：“如今山下已经没那么困难了。上面发了救济粮，前两天还下了雨，已经在准备春耕了。相信日子会越来越好。
再说，你觉得你能在山里待多少年？人是社会人，聚在一起才有意思。
山下科技一日千里，再不下去，可就赶不上趟了。”
秦晚霞仍然局促：“可我们已经好多年没下山了，我们下去干啥啊？”
“种地呗，如今除了种地，还真没什么好干的。工作不好找，你们也没城镇户口。
下了山求求大队长，在咱青山大队落个户，往后，就安安心心当农民吧。
日子可能清苦点，却也不用担惊受怕。”
秦晚霞想想也是，开始对山下生活期待起来。
陈韵微也游说：“就像姐夫说的，弯弯留在山上没未来，还不如下山呢。
山下好小伙儿多的是，也不会嫌弃弯弯差点儿嫁给傻子。
将来生了孩子送学校，说不得遇上好政策，还能给安排工作。”
陈韵微这话，是半点水分没有。现在下山，二十年后可不是赶上好时候嘛。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田弯弯期待地看着夫妻俩，就见两人对视一眼，下定决心。
不过，想要田大光松口放他们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秦建业不急，乐呵呵地跟姐姐姐夫聊了会儿大队里的事，才慢悠悠出门看戏。
夕阳西下，明月高悬。李婆子得不到满意答复，说啥也不离开。
其他人想回去，却被李婆子许的好处绊住了脚，一个个站在夜色里给她撑腰。
“反正就三个选择，一是把李小妮退回来，二是将你家仨孙女嫁给我儿子，三么，就是赔偿我老李家两百块钱。”
“大妹子，你这不厚道啊，刚才还是一百块，怎么转眼就成两百了？你家小妮就是再能干，也不值这么多啊！”
李婆子压根儿不听：“不值你就退回来呀，俺们又没强买强卖。
反正你今天必须给俺个答复，不然，俺就满大山嚷嚷，说你把孙女许配给俺家儿子了！”
“你，你，同是女人，何苦败坏丫头名声！”田大光都要被气死了，这李婆子，是想要他家孙女的命啊！
只要流言传出去，谁管你是真是假，大伙儿就一个想法——这是差点儿嫁给傻子的姑娘。
到时候，他老田家不仅丢面儿，仨孙女也只能嫁给老鳏夫，给人当后娘。
难怪生了仨傻子呢，姓李的心思恶毒，报应啊！
看李婆子死猪不怕开水烫，田大光只能妥协：“行，我答应你。”
李婆子眼睛一亮：“把孙女嫁给我儿子？”
“想得美！”
田大光瞪了李婆子一眼：“李小妮留下，俺们老田家，给你凑两百块钱。这事了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
李婆子眼珠子一转，又想加码。
却被田大光打断：“你要是再闹幺蛾子，就把李小妮带走，有两百块钱，到哪不能娶媳妇？”
李婆子想想也是，大不了，就下山买人嘛，总比啥都没捞着要好。
“那成，你把钱给俺，俺这就回家去。”
“家里暂时没有，你等三天后过来拿！”田大光想着，他得豁出去老脸，跟人借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凑够。
李婆子却不干：“俺信不过你，万一你反悔，或者撒谎赖账怎么办？
俺就在这儿等着，你什么时候凑够钱，小妮什么时候跟满屯圆房，俺和村里人什么时候走。”
田大光深呼吸一口气，让儿子儿媳去村里借钱。
以为拼拼凑凑，怎么着不得弄个百八十块。
结果村里人一脸心虚：“勺啊，不是我不借，实在是家里没有。咱山里人，也就打个猎，哪有什么进项！”
这话，半真半假。山里人的确没啥进项，可大伙儿打着猎物后，会偷偷拿下山去卖。
所以多多少少有点存款。
只不过奔波几十里，才赚那么几块。都不想借给老田家，怕他们有借无还。
田家人心里有气，却不敢跟村里人撕破脸。转了一圈回来，跟田大光一说，田大光脸上无光。
这时，秦建业乐呵呵开口：“老爷子，恭喜啊，贵仁夫妻俩醒了！”
什么，醒了？烧那么严重，说退就退了？
别说老田家不信，就连李婆子，以及外头看热闹的也不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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