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人工智能产生自我意识的话题啊……”
屏幕上开始播放片尾曲，徐行川单手支颐，轻声道：
“不过，我觉得这部电影的意图不在于让我们警惕人工智能的发展。”
镜头语言会暴露创作者的创作意图，表达批判和表达赞美时所使用的镜头语言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这部电影的导演是想让人们警惕人工智能产生自我意识，那么一般来说，她就会重点刻画机器人杀人时的残暴行径，灯光、场景和音乐都会令观众感到恐惧。
但她没有这样做。
电影结束后，留给观众最深刻印象的，并非机器人杀人时的情景，而是它与爱人相处时的画面。
温暖、轻松，如同梦境一般美好，与整部电影紧张窒息的氛围大不相同。
它是这部阴冷电影里的唯一一笔暖色。
得益于这个片段，看完这部电影，没有人会害怕机器人的。
孟凝一动不动望着银幕，神情微怔。
——机器人生出自我意识，为所爱之人复仇，这是她没想到的。
她不是没有看过剧情是主角为爱人复仇的电影，但这部电影的凶手动机还是令她意外。
本该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不可控制地爱上了人类，并为其杀死了另一个人。
它的感情很纯粹。
跟电影里其他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人类比起来，它的感情纯粹得格格不入。
被程序控制的机器人反倒拥有比人类更纯粹更热烈的情感，这就是导演想表达的东西么？
她抿了抿唇，给出最后的评价：“这部电影还挺有趣的。”
“嗯？你是这么认为的吗？”徐行川先是讶异地扬了下眉毛，随即轻笑，“我还以为你会觉得它很无聊呢，毕竟你在电影结束前就把作案手法什么的都给推理出来了。”
孟凝眸光微动，嗓音清冽：“在我看来，作案手法不是这部电影最重要的内容。”
“说的也是，”徐行川长吐一口气，“机器人为爱杀人什么的，还真刺激。”
他说完这话后，二人都沉默了一阵。
几秒后，他又低声开口：“孟凝，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孟凝颔首：“你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徐行川微微低头，话语中带着几分犹豫，“如果有人对你说了类似‘我爱你’‘我喜欢你’这样的话，你会怎么做？嗯……要是你不方便回答的话，就当我没问。”
“没有不方便，嗯，如果我遇到这种情况的话，我应该——”
孟凝捏着下巴，认真思考遇到这种情况后，她可能会有的反应。
电影开始散场，陆续有其他观众从她们面前离开。
徐行川攥着裤子等待她的回答，心如鼓擂。
终于，当她们这一排的最后一个人离开时，她微凉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应该会感谢那个人吧。”
徐行川下意识一怔，而后才迟缓问道：“为什么是感谢呢？”
“因为，我认为‘喜欢’和‘爱’都是美好的感情，有人愿意把这样的感情投注在我身上，那我就应该感激。”
这么说来，她完全不反感这种表达，是吗？
徐行川捏紧裤子，又大着胆子问道：“那接下来呢？如果那个人想要和你交往，你会同意吗？”
这次，她的回答没有犹豫：“不会。”
他又怔住了。
幸好影院内一片黑暗，他的表情得以被遮掩，不然孟凝一定会发现他的异常。
他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嗓音略微干涩：“无、无论是谁都不会吗？”
“嗯，谁都不会。”
她的声音如同一片平静辽阔的海，他找不到半丝波澜。
好吧。
好吧。
这应该是他预料之中的回答。
她本来就不可能同意，任何人的都不可能。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扯出笑容，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是正常的：
“原来如此，挺好的，这样能专注学习。”
还远远不是时候。
他不能越界。
只要保持现状就够了。
“呼——”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笑道，“电影结束了，我们走吧。”
“哦，好。”
二人从后门离开电影院，就在她们要回酒店时，一道舒朗的男声传来：
“孟凝！我们一起回去吧！”
她和徐行川同时向声源处看去。
徐行川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两个身高腿长气质不俗的男生往这走来，虽然他们都戴了墨镜口罩，但俩人还是一眼认出他们是谁。
孟凝蹙起眉头，不解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凌之逸笑嘻嘻道：“我们来这看电影啊，刚好跟你们看了同一场呢，哈哈。”
徐行川：……
刚好？
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刚好”两个字的？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哦，那就一起回去吧。”
孟凝的态度相当平和，似乎完全不认为他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好耶！啊等一下，”凌之逸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钥匙扣，它的外观正是那个电影里的机器人，“我刚刚出来的时候买的周边，感觉还挺可爱的，送给你啦孟凝，就当是感谢你让我蹭了个世界级金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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